不知過了多久,出塵從沉睡中醒來,隻覺頭仍昏昏沉沉的,很是疼痛。發現自己居然在桌子上也能睡著,她揉按著太陽穴位,以便自己清醒。
“你醒了?”是帶自己上樓的婦人,仍是滿麵笑容。看樣子她是一直坐在自己對麵,等著醒來。
“抱歉,我居然睡著了。”出塵道,“紫伶呢?”
“無妨,無妨。乖女兒。”婦人滿麵堆笑。
“女兒?”出塵極是疑惑。
婦人揚著一張紙,送至她麵前,上麵白紙黑字,出塵識字不多,卻仍是認出了“賣身契”三字。
“這是什麼?”
“姑娘請自己看呐。”
那上麵有“出塵”二字,這不是自己的名字麼?尚蓋著一個紅色指印,她看向自己右手,一個指上尚有紅色印油。“這是?!”
“賣身契呀。從此你便是我樓裏的姑娘了。”
自己把自己給賣了?出塵驀地醒悟過來,一把將麵前那茶連同杯子一起扔在地上,道,“你給我喝了什麼?”
“茉莉花茶罷了。白紙黑字,還有姑娘的畫押,這可是千真萬確,賴也賴不掉的。”婦人麵上卻再也不見笑顏,布以凶色,“你乖乖的聽話,憑你的姿色,能做我樓裏的頭牌,不說我這樓裏尚有的姑娘,便是整個燕城女子,也不及你的絕色。若肯配合,保你做整個‘燕城’的花魁也不是難事。到時,自有男人將金山銀山堆在你麵前,千金散盡,隻為與你一夜春宵。何必你孤身一個女兒家,風塵仆仆,騎馬飄移無定所。你自己瞧瞧,你腿上都因騎馬擦破皮了,可要好生養幾日才行。”出塵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似有被解開過的痕跡,頓時怒意加深,厲聲責斥她。
“大家同為女人,怕什麼。你既已是我樓裏的姑娘,我自然要察看你的身子,看是不是完壁,好定了價位供那些公子們出價呀。不過你放心,你是完壁之身,價碼將會極高。”
這樣厚顏無恥的話,令出塵氣得渾身顫抖。隻奈何失了法力,身子因了那杯茶的緣故,仍是軟綿綿棉花似的。
“你好好養著,這瓶藥塗到腿上去。將來會有許多男人看你的身子,莫掃了他們的興致。”婦人冷冷的將一隻小瓶子放到她麵前桌上,起身,又道,“不要試圖逃走,我給你喝的那杯茶,可讓你七日內渾身無力。你也好好想想,腿傷好後便接客了哦。”說罷離去,門被從外鎖上。
自己把自己賣了?
自己把自己賣了?出塵的淚無聲湧出來,一遍遍在心中質問自己。
是了,從一開始,她出現在“醉花樓”門口的時候,就已被這久經事故,見過各色人等的老鴇給盯上了。她看出自己是遠道而來,看出自己在此處無親無靠,是而,誘著她上樓,誘著她飲茶,是而,自己便把自己給賣了!
出塵傷心絕望,又想不出別的法子,隻是嚶嚶地哭著。
這樣傷心絕望中過了半日,門鎖被人打開,出塵望去,仍是送茶給她的那個小丫頭,她端著食盤進來。她極是愧疚的樣子,低低的垂著頭不敢看出塵,甚爾不敢發出半點聲響,輕輕地將碗盤放在桌上,又無聲息地要退出去。
雖然自己也恨這小丫頭端給自己的茶,然而想到她身上的淤青,出塵便明白,她亦隻不過是一個身不由已的可憐人兒罷了,也便對她釋然,溫和地道,“好妹妹,謝謝你給我送飯。”
那小丫頭極為愕然,仿似聽錯了話一般,抬頭望著出塵,眼中卻是噙著淚,蚊子似的小聲說,“對不起。”
出塵捉住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看著那遍布的淤青,問,“疼嗎?”說罷從自己身上取出在宮中時用過的藥油塗在她身上。
小丫頭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