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選侍,你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憑你今日之態,本宮當重重罰你。”皇後喝斥。
“今日皇上對嬪妾有疑,嬪妾早已心如死灰。兩年歲月,嬪妾的心一日日死去,同死有何異?嬪妾不怕死,請皇後娘娘賜罪吧。”齊選侍對帝後各叩一首,伏在地上不再起身,等著帝後的意旨。
“皇上以為如何?”皇後征詢子謙的意見。
“齊選侍,你意如何?”子謙問。
聽得此言,齊選侍抬起頭來,眼中又有晶亮之物閃爍,“皇上這般說,到底還是念著舊情,是麼?”
“你果真與毒害梅婉儀一事無關?”
“是。”齊選侍回道,“那隻香爐,數日前莫名消失。往日,這香爐都是日日與嬪妾相伴的,它不見後,嬪妾各處尋遍了仍是不得。今日終於找回了它,卻不想竟是此等情景。”
“皇後,想來亦是有人盜了齊選侍之物,栽贓於她。此事皇後要追查下去。”
“是,臣妾知曉。”
“朕錯怪你了,你起來吧。”
齊選侍卻並不起身。
“你還有何事?”
“嬪妾既無福無緣侍奉皇上身側,隻懇求皇上,準許嬪妾出宮。”
“出宮?我大紹國並無此先例。”
“嬪妾願出家為尼,棲身尼庵,日日念經,為皇上祈福。”
“你這又是何苦。”子謙歎息。
“今日有梅婉儀伴在君側,嬪妾已知日後再無自己半分希望。不如一切放下,萬念俱寂,終日理經念佛,圖個自在的好。萬望皇上成全。”
子謙沉默。
出塵不知怎地,覺得齊選侍的心理,自己竟能完全理解到。齊選侍對子謙之情,亦如同她於子謙一般。既然不能同他在一起,出家遁入空門,從此永絕紅塵吧。想至此,不禁跪下為她求情,“請皇上準了齊選侍這一心願吧。”
齊選侍側目,對著出塵微微一笑,道,“皇上能有梅婉儀伴在身側,我,心也平了。”
幾日之後,齊選侍以為太後與皇上祈福之名,出家到常平庵,從此,削去青絲,成為比丘尼。
那一日,出塵送齊選侍至宮門口,雖然曾經素不相識,卻因著同一個人,彼此心意相通。齊選侍與她道別,隻留一句,“萬望從此,婉儀不赴我之後塵。”
出塵回道,“若有一日同你一般,出塵亦會作此決擇。”
“我們兩人,性情倒是相近。若早些認識便好了。”
出塵微微一笑,兩人揮手道別。隻隱約地聽到齊選侍的低吟:
我對君心情無限,奈何郎君不可憐。
默拭兩眸淚,休休,斷情絲,遁空門,永無,相見期。
載著齊選侍的馬車,漸行漸遠,遠至看不見了影子。唯有她吟著的這些句子,落進了出塵的心中。莫名的悲傷,湧至她的心間。後宮妃嬪這般多,有一日,自己真會步齊選侍之後塵麼?
風漸漸吹起,秋天,仿佛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