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出塵麵前,半彎下了腰,畢恭畢敬地將衣裳舉過頭頂,呈現在出塵眼前。口中滿是祈求的語氣,道,“請姑娘不要讓老婦為難。”
出塵聽見她說話的腔調,仿佛極為痛苦,幾乎就要哭出來一般。心想不知那“二爺”剛才那道目光是什麼意思,竟然叫她如此的懼怕。如果自己拒絕了試穿這些衣裳,不知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頓時心下便不忍,於是隻得應下,隨著那名婦人前去試穿衣裳了。
兩名仆役也緊追其後,跟了進去。
出塵再出來時,身上已穿上了那身華服。發上,耳上,項間,手腕上,也都已經配戴了那些首飾。
方一走到二爺麵前,這位“二爺”頓時便目瞪口呆了。仿佛見到九天之上最為美麗的仙子一般,真真是美麗啊。
他癡癡地看著盛裝之下的出塵,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些華服美飾,出塵在紫瑞城也算是住過一段時間,子謙贈送給她的寶貝也不少。雖然這些枚紅寶石很是罕見,在紫瑞城並沒有見過。可出塵也並不將這些身外之物放進眼裏去。因此她穿戴著這些物事,除了覺得繁瑣和沉重之外,別的感覺和穿著布衣並沒有什麼差異。
但她見二爺的目光有異,心頭頓時覺得不悅。覺得自己就像是猴子一樣,被人耍玩著。
她知道自己身上此時佩戴著的首飾,可謂是價值連城。可望見方才服侍自己的那名婦人的臉,心裏便猶如壓著千金一般的沉重。那張臉上寫滿了憂愁,寫滿了對她家人衣食無著的擔憂。是而她不得不違心的來到陳遵義的軍營,這個她所憎惡的軍營。到這裏來做下人,忍氣吞聲。
二爺與陳遵義他們,在這裏揮金如土。可是諸多的百姓,卻沒有下鍋之米啊。
她內心的憂愁,在這紅寶石的耀目光彩之中,一絲絲的加重起來。
“嘖,嘖,真是……”那位“二爺”情不自禁地連聲讚歎著。突然口中說嘰裏呱啦地說出了一串出塵所不懂的語言。他方才說的那語言,絕對不是大紹國的。出塵敢肯定。
那位“二爺”的那串怪異語言方一出口,他身後的那名親隨便立刻在背後輕輕咳嗽。“二爺”趕緊找了個借口,遮掩了過去。
但那句話卻依然引起了出塵的注意。她不由問道,“不知道方才二爺那句話是哪裏的語言呢?”
“噢,”“二爺”笑道,“我剛才見到姑娘,如見天人。一時興奮,就胡言亂語起來。說的是什麼語言,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嗬嗬。”
出塵見他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神情,心中不由地覺得眼前這個人,非同小可。至少是老奸巨滑,絕非尋常之輩。
“塵空姑娘,你看,這樣打扮不是很漂亮嗎?這才配得上姑娘啊。”二爺又讚道,“這一身行頭就送給姑娘啦。”
“這可萬萬使不得。”出塵哪裏會接受他的禮物。雖然不知他是否真的是生意人,可是如果真如陳遵義說的那般,他是巨商富賈,那麼做起生意來自然是很精明的。定然是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了。他這翻如意算盤之後,是什麼目的,出塵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可歎啊。自己涉世已深,到底是學會了揣測人心,學會了使用心計了。
她拒絕,不顧“二爺”的反對,執意返回去換了裝束。將這襲華服和美飾歸還了他,重又穿上自己的布衣。
“唉。”“二爺”搖頭歎息,出塵固執如此,他不得不命親隨將這些寶貝收了回去。頭一回見到這般不知好歹的女子。這些寶貝,他輕易是不會拿出來示人的,因為他知道但凡是女子,隻要見到這些寶石,就會不顧一切的占為己用。
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偏偏是個例外啊。
哪有女子不愛美飾不愛華服。莫非她有更大的欲望,更深的企圖?
“二爺”暗自揣摸著,對這個女子的深沉心計感到蔑視,心中轉瞬又有了主意。
哼。不愛這些,那麼真金白銀,她是不會拒絕的吧。於是便開口說道,“今日得以與塵空姑娘相見,真的是三生有幸。”說著對身後的親隨遞了個眼色。那個親隨立刻便閃身走了出去。
“無以為贈,既然塵空姑娘不喜歡華服美飾,隻愛樸素。我也不知道姑娘最喜歡些什麼,那麼便隻好以這些相贈了。將姑娘收下,看喜歡什麼,自己去買來就是。”
話音剛落,那各親隨已經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沉甸甸地盤子。
揭開蓋著的綢布,黃燦燦的金光射進出塵的眼中。
一塊塊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呈現在她的眼前。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黃金。
即使是在紫瑞城,也沒有親眼見過這麼多的真真實實的金子。
“二爺”注視著她的表情,希望能在她的臉上看到些什麼。
出塵伸出纖纖素手,拿了一個金條在手中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