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一晃大雪紛飛,寒風颼颼了。1944年農曆1月12日早上,莊蘭花在上靖區醫院產下了一個五斤重的嬰兒。
劉瑥璟瞥見是個喜老頭,臉上頃刻烏雲密布,垂頭喪氣道:“慘啦,盼個囡都那麼難啊!這下又要遭罪嘍。”
接下去的日子裏,珍瑋不但要學會燒飯洗衣,還得天天抱小弟弟,有時候得幫爹幹農活。遠在小坑嶺的劉珍瑜得知家裏又添了個弟弟,料想自己和珍瑋沒有好日子過了,幹脆過年也勿回家,待在大娘舅家過了三天新春佳節,便又去趙天理家放牛羊了,連續幹到年底才回家過年。得知珍瑋受後娘的氣,春節後,便帶著珍瑋去小坑嶺做放牛羊娃了。一幹就是兩年,在爹屢次的登門懇求下,珍瑋於1946年農曆12月28日回家,珍瑜拒絕回家過年,春節後便跟隨大表哥朱文浩去寧博當長工了。
珍瑋回家後每天重複幹著家務活兒,吃的是他們剩下來的番絲湯和鹹菜,喝的是冷開水或水缸裏的生水,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勿算,還要他跟隨爹上山砍柴,拖竹木。若是幹重活沒有力氣,平時帶不好小弟弟,少不了後娘的惡罵毒打。珍瑋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弟弟快快長大,自己好徹底解脫。好不容易盼到劉珍琜長到八歲,後娘送他上學了,劉珍瑜也回家種地了,二十一歲的珍瑋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因劉珍瑜去寧博當了四年長工掙的錢,沒有交給後娘保管,每天被數落挖苦不算,長得牛高馬大了,還得挨後娘咒罵,拿竹條子打屁股。珍瑜想成家立業分開住,省得受後娘的氣,趕忙去托人說媒。不久,在鄰居小叔婆的幫忙下,於1951年農曆12月2日娶了一位比他大一歲,但很能幹的女子為妻了,緊接著就分家各自清掃門前雪嘞。而珍瑋被罵習慣了,置之不理,把她所有的咒天罵地都當作耳邊風,愛幹嘛就幹嘛去了。
1952年農曆正月18日,北風呼呼,大雪紛飛,凍得人直打冷顫,早上八點鍾了,莊蘭花不見珍瑋起床幹活,亮起嗓門大聲嚎叫:“珍瑋困死啦,你爹已經出去賣草鞋了,你還賴在床上,趕快起來喂珍琜吃飯,隨後送他去上學。”
珍瑜在隔壁聽不下去了,跑過來氣囊囊地說:“我今天要去丈母娘家有事,沒時間幫你。珍瑋昨晚吃了冷芋頭,肚子脹痛起勿了床,你自己忙好了。”
“什麼,隻要他還沒死就該起床幹活,我管他冷芋頭還是熱芋頭,快去叫他下樓,喂珍琜吃飯,送他去讀書,不然我把他拖到街沿上去喝西北風,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信不信,走著瞧。”蘭花咬牙切齒道。
珍瑜懶得理睬她,穿了一件剛做好的棉襖,帶上新媳婦,便兀自出去了。莊蘭花氣勢洶洶地爬上樓,伸手掀開珍瑋蓋的薄被子,一把撳住他的耳朵大聲問:“劉珍瑋,你起不起來?”
珍瑋冷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說:“娘姨,我肚子飽得難受,起不了床,快叫爹送我去醫院治療吧!我受不了嘞。”
“你死了才安生呢。你爹出去了,你哥去丈母娘家啦,沒人管你的死活嘍。”蘭花見珍瑋眉頭糾結成一條線,痛苦得臉都變了形,壓根不是裝病的模樣兒,隻得下樓自己喂珍琜吃飯,然後送他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