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珍瑋瞅著哀怨傷感的小燕,上前擁抱了她一下,溫軟地說:“燕,別這樣,別人害怕見到別離,我卻害怕看見重逢,等眼淚變成了鑽石,等浪漫變成了理智,等突然夢見發過的誓,以為說看見,愛就不會死,因為那年我們都是不顧一切的懵懂青年。現在終於明白有些人最喜歡也不是你的,最留戀也得放棄。有一種直率叫輕率,有一種執著叫偏執。你懂嗎?人生有分別才有相聚嘛,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你若想我了,給我打個電話或者拍一份電報,我就來看你,無論我們中間如何關山阻隔,我們的心是分不開的。愛情的力量不是華光輝所能管束得了的,麵對真愛我什麼都不怕了。時間不早了,你快進去陪他,我回去了,再見!”隨即抬腿就走。
盧小燕急忙從後腰抱住他說:“珍瑋,我們的愛情不是潮水,不是風,而是融血入骨,同生共死的親情;我們的愛情不是思想,不是邏輯,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潛意識的東西,藏在某個不可操知的地方,隻知曉誰也離不開誰。有時候我琢磨著,世界上有多少人擁有真正的愛情呢?而我和你卻擁有了這世上最難捉摸的東西,不知它從哪裏來,不知往哪裏去的愛情?我慶幸我興奮。可是轉念一想,愛是一種甜蜜的痛苦,真正的愛情從來不走一條平坦的道路的。就像我倆的愛情,曲折離奇,艱難險阻,淒美苦楚,使出渾身解數也難以實現,猶如生長在懸崖上的一朵千年靈芝,想要摘就必需要有勇氣,然而我們倆偏偏缺少勇氣。就像現在,你叫我進去看光輝,可我就是沒有勇氣進去見他,怕他罵我打我,他打人很凶的,我好渴望和你去山溝溝教書育人,逃避他的羞辱打罵,你能滿足我嗎?”
劉珍瑋瞅著淚眼汪汪的小燕,再次將她攬進懷裏說:“燕,我們對愛情都有獨到精辟的見解,都渴望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我們都是有家庭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怎麼敢帶你去見孩子們啊?何以敢麵對左鄰右舍喔?人活著總得要麵對現實麼。眼下的急事就是你去看光輝,我在門外靜候,若是她打你,我就進來,罵你幾句消氣了,我就回家。好嗎?”
盧小燕拭幹眼淚,嗯了一聲,顫顫抖抖地伸手推開304病房的門,瞥見華光輝靠在床頭喝開水吃藥,顫抖著聲音問:“光輝哥,你好些了嗎?”
華光輝放下茶杯,大聲嗬斥道:“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哥,你哥叫盧雲霄,你難道忘了,我不想見你,你快給我滾蛋。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躺在華清人民醫院的病床上。我好想狠狠地揍你一頓,隻可惜刀口未收複,不能動彈,出院回家後,你這頓打罵是逃不脫的。到時身板子挺硬點,快滾蛋,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婊子,別弄髒了醫院。”
盧小燕忍氣吞聲地坐到病床邊,華光輝伸腳使勁踢她,嘴裏不停地咒罵她。對麵的病人見狀說:“哎,光輝,你老婆既然認錯來看你了,你就該大度點,不要記恨她。我想床頭有個人來陪都很難呢,你有了卻不知珍惜。她沒來時你常嘮叨她沒良心不來看你,白白愛了她幾十年,白白原諒了她的過錯。她來了,你卻趕她走,你心裏分明在乎她的,何苦逞強啊?”
華光輝怒瞪著小燕說:“她是個賤人,李小鵬,她與別人偷情懷孕了,再將破身子嫁給我的,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啊?回家不打死她不姓華。”
李小鵬靠在床頭,斜視著光輝說:“光輝,家醜不外揚,你既然不想跟她離婚,幹嘛將她的醜事告訴我這個病友呢?你不怕我張揚出去嗎?剛才那個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想必他的生父是個英俊灑脫的男子漢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你什麼時候放下,什麼時候就沒有煩惱了 。時間總會過去的,讓時間流走你的煩惱吧!你原諒了她,就等於解脫了你自己,何必苦苦掙紮於過往的錯誤裏呢?”
華光輝長歎了一聲說:“李小鵬啊,我是個教書先生,也懂得愛情姻緣不過是聚散。看開,看淡,人生便可安然!也明白心總是在最痛時複蘇;愛總是在最深時,落下帷幕。可你有所不知,她若是與他毫無瓜葛了,我也就開隻眼閉隻眼算了,古人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他倆仍有來往,且有那個關係,哪個男人能咽得下這口氣啊?我男子漢大丈夫的臉麵往哪兒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