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不要怪他,他生氣也是有理由的……”新海樹梨聽完事情的經過,小心翼翼的說,“我覺得,他應該是一時氣急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嗯,應該多少會有一些衝動的成分,但是我覺得那些話在他心裏應該已經憋了很久了。更何況,他很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他會在工作和感情中間選擇前者,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肩上,還肩負著支撐Oscar和Pike的責任。這些話,總不是氣話了吧?”
新海樹梨沉默了半晌,輕聲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現在你畢竟已經……對你來說,已經沒法再拖下去了啊……你覺得,如果你跟他說,你懷了他的孩子,他會不會回頭?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冷血而不負責任的人。”
“我不想用孩子生拉硬拽的強留住一個有心離開我的人,更何況,如果到時候他勸我把孩子拿掉,說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我會更恨他,我害怕這種局麵真的發生,所以,在他對我說出分手的話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了,永遠不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存在。”
“可是……”
麥可卿打斷道:“你知道嗎?恨一個自己愛的人真的很辛苦。我恨過麥俊偉,也恨過唐顯,當初我有多愛他們,事後我的恨就有多強烈。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場噩夢,讓我的世界隻剩下一片黑色,完全忘記了快樂的滋味,甚至變成了一個我自己都忍不住厭惡的人。我好不容易走了出來,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希望,我不想把記憶中Teddy留給我的美好也統統打碎,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我都不能去冒這個險。”
“當初離開,你隻是一個16歲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如今,你身上有了太多的責任,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我的廣告合約已經基本上到期了,至於經濟公司的合約,的確,我現在離開需要賠償大筆的違約金,但是麥俊偉早已經把他擁有的我所在的經紀公司的股份盡數轉移到了我的名下,換句話說,我現在就是我自己的老板,總用不著自己賠自己的錢吧。後事我都已經料理好了。”
“這個計劃,在你的心裏醞釀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新海樹梨聽到麥可卿的語調溫柔而平靜,自己的心卻狠狠的揪了起來。她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不相信愛情,這樣不相信自己,以至於在事發之前早就已經為自己想好了最壞情況下的退路。“為什麼你對這個孩子這麼執著?甚至不惜為了他拋棄一切?你還這麼年輕,以後明明有很多得機會啊!”
麥可卿說:“我曾經被我的母親放棄過,她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看到我身有殘疾奄奄一息,又狠心的想要把我活埋。我問過麥俊偉很多次,為什麼他沒有放棄我?他告訴我,能不能活,選擇一條怎樣的路去活,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旁人是沒有資格去剝奪的。當時我還小,聽不太懂他說的話,但是當我自己成了母親,當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一個小生命在依賴我生存和生長,想到他在拚命拚命的活下去,我怎麼忍心殺死他?我是那麼艱難才活下來,所以我永遠不可能允許自己做跟我母親當年所做的同樣的事……”
偌大的房子窗明幾淨,桌子上放著一張房卡,一部手機,以及一封信,花瓶中的百合花瓣邊緣已經變黃枯萎,彌漫著生命流逝的頹敗與淒美的芬芳,光線很暗,空氣中流淌著一股壓抑的靜謐與淡淡的憂傷,寧暉的心猛地一陣縮緊。
他衝到桌前,雙手顫抖,拆開那封信,掃了幾眼,突然脫力,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她真的走了。
一封簡單的信,對他,對麥俊偉,對所有的工作人員道歉以及告別,留下手機,切斷自己與過去的全部聯係,還有那張房卡,表示她再也不會回來的決心。
櫃子裏的衣服一件都沒有少,箱子衣帽更是完全沒有動過,她隻帶走了床頭櫃上擺放的當年SunnyGirls三人的合影,卻留下了她和Teddy的照片,以及她小時候和麥俊偉的全家福沒有帶走。
因為剛剛結束宣傳,公司給麥可卿放了一個兩周的短假,讓她放鬆一下精神,這段時間,寧暉想把休息的空間留給精神緊繃了太久的麥可卿,所以並沒有跟她聯係,當他發現麥可卿不在了,便已經是她離開的十幾天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