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一個多月前的四月,你還可以看到梧桐花開的美麗場景,學校那些挺拔著的上了年份的樹,在春季最美的可能就是梧桐樹了,在東校,男生宿舍旁的四株大梧桐,最高的有五層宿舍樓一般高,花枝招展,如夢如幻,站在天台往下看,風一吹,仿佛可以聞到淡淡的梧桐花香。有時,花瓣會隨風飄到男生房間,帶著春天的祝福和新年的幸運,讓人欣悅。
相比於東校的梧桐,南校除了南峰山上的那些植物外,最可讚的就是圍繞操場三麵的落葉鬆和紅樓後的那一排紅楓。紅楓前是第一教學樓,樓前是三十階長十一米高二十厘米的階梯,紅楓落葉時節,每年的應屆畢業生都會在此拍攝畢業照,一場秋雨過後,畢業生們會在路上、在灌叢上、或在停放在一旁的車的發動機艙上拾取一片或幾片吹落的楓葉,放在鼻尖聞一聞,然後將它們存放在手機與手機殼的夾縫中,放在錢包裏,或者夾在畢業證書中間的那一層,留作紀念。
紅樓前,一片楓葉落在正在筆錄的鄒洋的筆記本上,石坤見狀取其過來放與手中,很不對稱的一片綠葉,紋理清晰可見,秦燮站在石坤身旁,他的手心冒汗,顯得有些緊張。
石坤:“聽人說你認識那個叫做‘朱月婷’的女孩。”
秦燮:“認識。但終究不是很熟,見過幾次麵就自然而然的認識了。”
石坤平靜地說道:“她死了。五月三十一號晚,六月一號早上在南峰山下發現了她的屍體。”
秦燮眉宇間流露出幾分遺憾:“聽說了,我們班幾個住校的女生宿舍就在她隔壁,她出事後就有人在群裏麵發表言論了。在我印象中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有一個會打籃球強壯的男朋友,本應該很快樂,可惜了。”
石坤:“那你還知道一些她的什麼事呢?”
“有幾次經過雲尚美容店,我見過她,在裏麵,她把頭微微仰起,一個女人用小夾子給她眼睛裏戴上美瞳。我還是覺得她戴眼鏡的樣子要好看一些,或許我下意識地覺得戴眼鏡的女生有一種知性美,安靜恬淡。”
“案發地點死者的遺物證實了你這一點,但這並不是什麼有用的信息。”
秦燮心中惴惴不安,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對於今天警察找自己問詢這事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他和朱月婷之間有過幾筆不光彩的交易,不過那也是上個學期的事了,肯定是有人曾經發現過自己和她在咖啡館私談或者在後街盡頭摩托車維修店往右走的第三棵香樟樹下碰頭,這可真是糟糕極了。
“石警官,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我怕說出來可能連累他人,可能會影響死者的名聲,甚至多多少少會引發死者家屬的一些負麵情緒。”
“但說無妨,我們會根據事情的輕重來進行判斷,並且對外嚴格保密。”
“好。”秦燮吸了一口氣。
“說起和朱月婷認識是在我剛來這所學院之前,不用想也知道來這所學校的學生大多都是學習成績不好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而相比於其他家庭條件優異卻無所事事的人來說我唯一的優點便是清楚的認知自己,我雖然學習上不夠聰明但我覺得我是一個勤奮的人。我當時找了一份兼職,當天就隻有兩個人,另外一個人就是她——朱月婷。剛開始在網上發布人並沒有透露過工作內容,隻有見麵地點時間以及豐厚的報酬。後來得知是要我們倆給別人貼廣告,我負責東校的男寢,她負責女寢。東校男寢比女寢多,但報酬一樣,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什麼廣告?”
“校園貸。”
秦燮雙耳通紅:“我原本是準備拒絕的,我覺得這是一件觸犯了法律的事情,校園貸是一種害人害己的高利貸眾所周知,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卻鬼使神差的接受了這份兼職,我想當時朱月婷的想法和我一樣,矛盾不已。我們剛開學就已經接受過安全教育,有防火安全、校門口食品安全,也有校園貸款安全。我想我們把這些廣告貼上也肯定不會有人去問津這些東西,但是一段時間後我卻成為了那個問津的人,真是嘲諷。”
秦燮看向石坤,石坤麵無表情,看向鄒洋,鄒洋拿著錄音筆在案例本上寫著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