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壓了壓手示意她坐下,“這個不是看誰的樣子更狼狽來判定的,謀殺案,得講求真憑實據,對方報警時提供了你和那位小姐的對話錄音,你聽下錄音是否真實?”
……這裏是我家,該滾的應該是你。
當年怎麼沒把你淹死。
這要問你了,當年把我推下河的時候怎麼沒看清周圍的環境,你應該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濕地公園你都能下手,腦子蠢壞了吧。
我是蠢,我就是蠢才會留你活到現在,我現在就殺了你。……
緊接著就是落水的聲音。
這確實是她和言陌在浴室中的對話。
但卻隻在言陌說了那句‘你他媽瘋了’後就沒有了。
她記得落入水中時,言陌說了句‘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弄死誰’,但這段錄音裏卻沒有。
她不記得是自己當時因為恐懼生出的幻聽,還是言陌真的說過那句話。
“這是你們兩個的對話吧,這個說要殺了你的聲音是你的?”
“你們憑什麼認定是我要謀殺她?我是說過想讓她死,但最後跌入浴池,差點被淹死的人是我。我才是被害者,要不是我爸媽進來,及時救了我,你們現在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你別激動,我們隻是在了解事實經過,結果還需要結合證人的證詞才能判定。”
……
證詞很快出來了,但由於蘇葉和言舟徑是言洛的親生父母,證言效力過低。
蘇瑾胤和在場傭人的證詞又統一是沒有看清。
那段電話錄音就成了唯一有力的證據。
蘇葉惱怒:“對方連麵都不露,僅憑一段沒頭沒尾的錄音就想判我女兒的罪嗎?你們人民警察斷案就如此草率?”
警察也是頭痛,這種家庭紛爭是他們最不願意處理的。
據他們了解,這起事故的起因就是養女和親生子女的紛爭,沒造成什麼嚴重的社會影響,又沒人傷亡,能私了是最好的。
“言太太,我們隻負責調查事情的真相,最終給犯罪嫌疑人定罪的是法官,至於起不起訴,要取決受害人。我勸你,還是和言陌小姐談一談,看她願不願意私了。”
言陌已經錄完口供,正站在門口和一個長相英俊、氣場不凡的精英男說話。
蘇葉看過那個男人的采訪,鬆林的金牌大狀——寧擇遠。
一向隻負責經濟大案,很少見他接這種雞毛蒜皮的民事案。
蘇葉走過去,正好聽見寧擇遠說:“我會向法律遞交訴訟狀,當年你被嫌疑人推下湖,雖然時間久遠,但我會盡力找出當年的目擊者。”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不用追究了。”
當年已經達成協議的事,言陌不想去翻舊賬。
男人為難的擰了下英挺的眉,這顯然和他接到的委托要求不同。
他聳了下肩,“但是……”
言陌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她無意識的拿出手機摁了一下,屏幕還停留在給陸靖白打電話的頁麵。
律師也看見了。
沒有名字,隻是一組數字。
但他對那組數字,印象深刻。
笑了一下,“好的言小姐。”
律師走後,言陌也打算走,卻被蘇葉叫住了,“言陌。”
言陌:“……”
都已經鬧到警察局了,她一時不知道該稱呼蘇葉’言太太’,還是和以往一樣叫她媽媽。
顯然,蘇葉根本不在意這些。
“諾諾是任性了些,但怎麼說也是你妹妹,你何必鬧得人盡皆知,讓外人看了笑話。”
“那您覺得,我該如何?”
言陌唇角勾起的笑恰到好處,不冷漠也不譏諷,就這麼安靜的看著她,卻讓蘇葉一陣心虛。
當初。
是他們主動領養的言陌,後來諾諾出生,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諾諾身上,忽略了她。
再後來,諾諾長大,對言陌的敵意就一天強過一天,變著法的欺負她。
他們是知道的,隻不過,一直都裝作不知道而已。
“小陌,諾諾還小,不懂事,你再原諒她這一回。”
她忌諱的,不是言陌,而是寧擇遠。
“好。”
許是沒想到言陌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蘇葉愣了下,一時無言。
畢竟,如果律師是寧擇遠,這場官司的勝算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哪怕是要給言諾定個謀殺罪。
從寧擇遠單獨接案子起,就沒聽過敗訴。
“媽,我想問您一件事。”
轉角處,蘇瑾胤停住了腳步。
蘇葉,“什麼?”
“您其實知道,您那些首飾不是我偷的,對嗎?”
“……”
言陌已經從她的沉默中知道答案了。
蘇葉明知道是言諾賊喊捉賊陷害她,卻由著言諾在學校四處宣揚她是個小偷。
“我以後不會再回言家了,我不再追究言諾的刑事責任,也就當還了你們的養育之恩。”
言陌走下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