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是有品級的東宮管事姑姑。”如娟隻是提醒甄氏,她絕對不是個可以任由甄氏打罵的奴婢。
“你!”甄氏氣的都想一巴掌打死如娟,要不是徐氏在一旁拉著她,她一定要把這賤婢拖出去杖斃!
孫紹帶著孫康自外闊步走來,他剛才去教訓那個不孝孫兒去了,隻這一會兒功夫,他這個不賢妻,便把皇後娘娘派來的人給拉到麵前訓斥起來了?糊塗!
如娟一見孫紹來了,便轉身忙上前行禮道:“老爺,皇後娘娘有旨,要您立刻把二公子送去京兆尹,並雙手奉上證據,以二公子曾經犯下的惡事,來壓百味居之事。”
“嗯,我知道了,你回宮吧。”孫紹閉上了眼睛,他沒想到女兒能如此壯士斷腕,棄車保帥。
可如今這個時候,這也隻有此法,讓孫家損失最低了。
孫康再是心疼那個孽子,可他也知道,這時候要不選擇壯士斷腕,他們整個孫家,都要被這個孽子害死了。
“老爺,阿偉可是咱們的親孫子啊!”甄氏最看重的是長孫孫珂,可最喜歡的……卻是孫偉這個嘴甜會哄老人家開心的寶貝孫兒啊。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遞信進宮向女兒求救,最後的結果,卻是女兒給她寶貝孫子送來了一道催命符啊。
這個孽女,心怎麼就這麼狠啊?那可是她親侄子啊!
“這就是給你的教訓,慈母多敗兒,也毀了你孫子,害了他們的性命!”孫紹不是不知道孫偉為何突然回了西蘭城,可他當時也覺得這事不過小事,能壓下去也沒什麼,他便睜隻眼,閉隻眼做個癡傻的聾翁也就是了。
可誰能想到,這混賬在外惹禍也就罷了,回到西蘭城,天子腳下的帝都,他還敢如此囂張放肆,以至於……闖下這滅九族的大禍來啊!
“老爺,老爺,阿偉可是你親孫子,重罰教訓一下也就罷了,哪能……真要他的命啊?他還小,不懂事,也不是故意冒犯……冒犯肅北王的,您就不能去……”甄氏拉著孫紹的衣袖,還想最後看看,能不能再去找西陵虞求個情,上次鳳兒出事,不就是他出麵保住的孫家嗎?
“你當西陵虞真拿我們當至親骨肉嗎?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上次鳳兒出事,若不是他想讓皇後娘娘以後不找獨孤嬌的麻煩,你以為他會多管閑事,保住咱們孫家嗎?”孫紹如今是越發厭惡這個結發妻子了,她到底還要糊塗到幾時?到底何時才能不總拖後腿?
別人娶妻是賢內助,他卻娶了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糊塗蟲!
“老爺!”甄氏傷心的哭了起來,她這是做的什麼孽,女兒都是皇後娘娘了,孫女也是太子妃了,可她卻還是連一個孫子都保不下來。
如娟已經隨著孫紹父子離開了,對於這位老夫人……唉!將來的太子妃若是老了,也必然會變成又一個甄氏吧?
徐氏在一旁可是高興了,這老東西活該,一直慣著孫偉,如今慣出事了吧?
哼!幸好他兒子得西陵虞的眼,小時候被皇後娘娘送去了國子寺,與家裏這些混賬東西分開沒在一起,也沒有多接近老太婆被她教壞。
慶幸,她真是太慶幸了。
隻是可惜了她的鳳兒,被這老太婆給間接害死了。
當初她就不想癡心妄想,不求女兒嫁的門第多高,隻求未來女婿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一點都不想女兒嫁她如她一樣窩囊。
可老太婆呢?非說他們家的女兒,必須要嫁的高,西陵虞是她外孫子,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如今,西陵虞娶了獨孤氏的小姐,她女兒卻就那樣沒了。
聽說大女兒過得也不好,前後兩個孩子都體弱多病,長子更是夭折了,太子殿下對大女兒冷漠就差夫妻相敬如賓了。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就是這個糊塗蟲的老東西!
甄氏一把年紀了,倒是內心比她女兒孫皇後還強悍,哭這麼久都沒氣厥過去。
徐氏看在眼裏,煩在心裏,這老東西真是對誰都虛情假意,這時候她寶貝孫子都快死了,她還有心情在這裏做戲哭哭啼啼的,給誰看啊?
以為自己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女,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惹憐愛啊?
呸!老樹皮一個了,裝嫩得起來嗎?
甄氏在哪兒哭的看似傷心,徐氏卻在一旁暗自冷笑不已。
“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啊!”一名打扮豔麗的婦人,哭著跑來,跪在甄氏麵前便是連連磕頭哀求道:“老夫人,您可要救救偉兒,老爺子要把偉兒送去京兆尹,讓京兆尹的顧大人依法處置偉兒啊!”
甄氏執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看著兒子這個哭哭啼啼不成體統的小妾,她無奈歎口氣道:“老身也沒辦法了,皇後娘娘讓人捎話回來,要是不想孫家滿門抄斬,就得把阿偉推出去……唉!了結這件事。”
徐氏在一旁都替孫皇後心寒了,攤上這麼個一貫愛推卸責任,如今可勁兒死坑女兒的親娘,她那小姑子,也真是可憐了。
“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讓老爺子送偉兒去死的?她怎麼這麼狠心啊!偉兒可是她親侄子,有她這樣當姑姑的嗎?”這個小妾也是個沒腦子的,這種時候還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可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了。
徐氏眼皮一跳,忙緊張的嗬斥一聲:“你胡說什麼?連皇後娘娘也敢怨懟,不想活了!”
甄氏也是在兒媳婦一聲嗬斥下,她後知後覺這小妾都胡說八道了什麼。她眉頭一皺,揮手厭惡道:“把她打發去買了,省得再留在孫家,和她兒子一樣禍害孫家。”
“你個死老東西,我兒子就是被你害成這樣的,你才是孫家最大的禍害!”小妾也是都豁出去了,她都三十多歲快四十的人了,被發賣出去,還能有好下場嗎?
既然她兒子沒了,自己也沒有好下場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徐氏要吩咐人把小妾帶下去的動作一頓,她也想瞧瞧這個平日慣會討老太婆歡心的小妾,還能說出多少讓老太婆難堪的話來。
“你個老東西,當初我說要把偉兒送去帝都最好的學院,你非不讓送,不就是你嫉妒人家顧相思過得比你個老東西幸福,比你個老東西本事大嗎?”小妾豁出去了,起身怒指著甄氏大罵道:“要不是你個老東西非把偉兒送去外地,他能在外肆無忌憚闖下那麼多禍來嗎?對了,要不是偉兒第一次打破同窗的腦袋,你說不是大事,施舍般的給了人家點醫藥費打發了人家,偉兒後來會因為有你給他撐腰,越發的有恃無恐,肆無忌憚,以至於……最後殺了人嗎?”
徐氏吃驚的看向甄氏,難怪她急著讓孫偉回來,原來是孫偉在外殺了人?
這個老東西瘋了,殺人的死罪,她也敢給孫偉包庇著?
甄氏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小妾咬牙下令道:“把她給老身拉下去杖斃!”
“娘,西賀國新法上有一條,不得隨意打殺下人,那怕對方犯了錯,也隻能懲罰一番,若是犯了罪,可以扭送去京兆尹。”徐氏忙站出去低頭說,這可是個多事之秋,她可不能讓孫家再出事了。
她還有個兒子,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生死,總要在乎下兒子的生死吧?
甄氏這回是真氣的不輕了,指著小妾咬牙切齒道:“把她給賤賣了,賣給那些老光棍……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小妾享受了半輩子榮華富貴,兒子沒了,她也沒希望了,如何還能讓甄氏這樣糟踐她?她起身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子,充滿怨毒的幽幽說:“我詛咒你們孫家不得善終,詛咒你這老東西不得好死,禍延子孫,死後無人祭拜!”
“攔住她!”徐氏大喊一聲,卻根本阻止不了,小妾便撞柱而死了。
腦漿迸飛,鮮血噴灑,她倒地時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詛咒著孫家所有的人。
甄氏又驚又怒的氣暈了過去,滿屋子丫環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的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麼了。
徐氏望著死不瞑目的小妾,耳邊回蕩著小妾死前的詛咒,她隻覺得遍體生寒。
我詛咒你們孫家不得善終,詛咒你這老東西不得好死,禍延子孫,死後無人祭拜……
死後無人祭拜……
無人祭拜……
祭拜……
不!她不能讓她兒子出事,絕對不可以讓她兒子給孫家陪葬!
甄氏昏迷著,徐氏卻是精神恍惚的跑走了。
甄氏身邊的嬤嬤,忙吩咐人把小妾拖下去,又吩咐人去請府醫來給老夫人瞧瞧。
至於徐氏?小妾死之前的詛咒太讓人心裏發冷了,她會擔心自己的兒子,也是無可厚非的。
……
孫家這邊鬧得雞飛狗跳,東宮也是一片的愁雲慘霧。
西陵修接到金世祿派小太監傳的話,便立刻告辭回宮了。
可沒想到,他剛回到東宮,便聽到孫香盈發瘋,把徐良娣推到,害得徐良娣動了胎氣要早產了。
西陵修本來是要去看他母後的,聞聽此噩耗,他忙疾步去了徐良娣居所。
寢殿裏傳來徐良娣越發虛弱的喊叫聲,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看的人觸目驚心
“良娣,用力啊!用力啊!”穩婆喝女醫急得滿頭大汗,可這位徐良娣本就身體不是很強健,這又一摔,劇痛下她臉色都蒼白的沒有血色了。
一早就灌了催產藥,也灌了參湯,可是這徐良娣就是有氣無力的,再這麼下去,孩子非憋壞了不可。
實在沒法子之下,穩婆隻能下手了。
再這樣耗下去,徐良娣和孩子可都要有事了。
西陵修在外等的焦急萬分,來回踱步,都急出滿頭大汗了。
嗚哇……嗚哇……
孩子的哭聲傳來,所有人皆鬆了口氣,跪地向西陵修道賀道:“恭喜太子殿下!”
西陵修也高興得不得了,他走過去在碧紗櫥前,想等著乳娘抱孩子出來,他好瞧瞧。
乳娘與慧兒他們一起,幫孩子洗了澡,包裹好,才抱出去,向西陵修報喜道:“恭喜太子殿下,是位小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