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舒文懷的眼睛有些泛酸,他雖然說著自己不在乎,隻要能成事,便不管什麼兄弟情,但這如何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他還曾經天真的以為,有一天,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和舒文念也可以冰釋前嫌,再次回到無話不談的時候,隻是現在看來,那都是他異想天開了,那樣的想法,終究也隻是一場虛幻的泡影而已。
舒文念今日罕見的沒有出現在練兵場上,而是在屋子裏研讀兵書,隻是這書好像也沒看到心上,一會兒來回的翻翻,一會兒看看窗外,又不時的歎口氣,若是被人看見了,還以為舒文念碰上了這麼大的事,至於這麼傷春悲秋的,連最喜歡的兵書都看不到心上了。
終於,屋子的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舒文念抬起頭來,正看到了自己左等右盼的人,趕緊把手裏的書扔到了一邊,把那個人迎到了桌子前來,讓他坐下,“師傅,你怎麼才來,真是讓徒兒好等,這都一夜過去了,徒兒也枯等了一夜,若是您再不來,我都要去找您了。”
來人正是舒文念,同樣也是南宮建宇的師傅無濟,他一身白衣精神抖擻,頭發烏黑,看著像是剛過不惑之年,其實已經年到花甲,他哼了一聲,沒有掩飾對舒文念的不滿,“你還好意思等著我,看看你把懷兒都打成什麼樣了,若是我不去看看,恐怕他的小命都沒了,我看若是他不在了,你以後還跟誰鬧別扭去,你下手也太狠了,若是當初知道這天煞掌教給你後,你學來竟然是來打你弟弟的,我當初才不教給你。”
舒文念依然硬氣道,“誰叫他那麼不聽我的話,您看看他做的事,說背叛就背叛殿下了,還有沒有一點忠心,當年就是您太過於嬌縱他,才把他慣成了這個樣子,一點規矩都沒有了,那日還擅闖王府,要把王爺的親衛帶走,我若是不打他,如何跟王爺交代?”
無濟不知道自己怎麼教出這麼一個不知變通的徒弟,“你管他要跟隨誰,總之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氣惱他不忠,不願理他,給他點教訓也就罷了,如何要下這種殺手,若是我昨日不去看看,那人可就真的沒命了,那淤血都快積到心髒了,也不知你是如何下的狠心,竟然把人打成了那樣,難道你要他為了建宇戰死,或是被你打死,你才肯安心嗎?就不能讓他好好活著?”
舒文念被他說的無話可說,當時他是真的被氣到了,幾乎想把這個畜生給打死,但是他又狠不下心,這掌打出去之後才知道有多厲害,他心裏其實也有一點後怕,雖然嘴上說著,想要大義滅親,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又下不去那個狠心了,他總是在想,當初他們兩個是如何活過來的,一想到這個,不管舒文懷犯了什麼錯,他幾乎都想要去原諒了。
看著舒文念沉默不語,無濟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想你弟弟好,不願他做小人,但是他既然都做了這種選擇了,你若是看不慣,便不要去管,做好你自己要做的事就好,他摔了跟頭,或是要怎麼做,都與你無關了,隻要你知道,他還好好活著,這不就好了麼,你覺得他在南宮若水手下做事,是背叛了你,但是你幫建宇做事,何嚐不是在他的對立麵,皇權之爭,沒有好壞,隻有輸贏,你們二人,不過是大權爭奪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又有什麼正義與邪惡之分呢。”
舒文念反問他,“可是殿下也是師傅的徒弟不是嗎,難道師傅不想讓殿下贏麼?若是師傅不幫殿下躲皇位,又為何要費心教導我們兩個,來幫殿下呢?”
無濟嘿嘿一笑,他還真不是為了南宮建宇能登上皇位,才為他教導這兩個徒弟的,“當年我也是受人囑托,不得不給他的孫子找兩個好幫手,這不就順手把你們送過去了麼,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真的當上皇帝,隻要把你們兩個教出來,把人送去,其餘的我便不管了,你們幾個做皇上將軍也好,做地痞乞丐也好,隻要別做傷天害理的事,別丟了性命,我便一概不管,若事事都要去管,我這個老頭子還哪有清閑的日子。”
但舒文念卻不同意他說的,“若是像師傅說的,各人隻管好各人的事,不去想自己應該做什麼,那不是太過肆意放縱了麼,我覺得我管文懷的沒有錯,他已經是為殿下效力的人,就不應該再去背叛殿下,而去輔佐他人,這樣說有違道義的,人活在世,總不能事事都隨了自己的心,若是人人都像他那樣,那時間還有沒有一個合理的秩序了,那樣豈不是太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