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睚眥必報(1 / 2)

沉重的石門緩緩移開,喬三回過頭看了一眼,是唐語,她終於來了,他原以為棱兒一旦將口信帶到,她便會迫不及待地來見他,卻不想她竟讓他多等了整整一天。

“語兒你可來了,真叫人好等呐。”喬三笑了笑 ,順手給她倒了杯茶。

唐語麵對著喬三坐下,看他仍在研究棋局,神態始終平淡,但說不得還是少了些許悠哉。如今的喬三和往日的喬三已然不是同一個人了,曾經在她麵前的假裝和掩飾都已沒有意義,可她不由得還是想將他當做喬三而不是太子爺。

“殿下想清楚了?”

“還容得我想嗎?”喬三苦笑著搖頭,“語兒,你根本是欺人太甚。”

“殿下這話是說反了吧。”唐語隨手扔了一顆棋子入局,將棋局攪得一塌糊塗,“這場交易殿下穩賺不賠,莫非殿下尚覺得不滿意?”

喬三歎了口氣,道:“我不以太子的身份同你說話,權且當我就隻是喬三而已吧。”

“可能嗎?”

“語兒,我們相識五年有餘,初識時你甚至還未及笄,卻能代表唐家走出來與喬家談生意談條件,你可知那時候的你便叫人驚豔不已。”喬三就著被唐語破壞的棋局繼續下棋,一邊繼續說道,“早在四年前,我便向唐老夫人要過你,想要娶你並不是一時興起,可你對我總是無心,而老夫人又決計不肯,我亦無計可施,總想著來日方長,大不了待我登基繼位,用一道聖旨強要了你。”

說到此處喬三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讓唐語一時詫異,他的心思其實她從來不曾知曉,更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猜度,她總以為喬三似是知己又似對手,昔年聽他誇張地傾訴愛慕之意,她全當是玩笑,原來玩笑中竟都是真真切切的感情。

“你如今可知我為何眼巴巴地跑來渡嶺找你了?”喬三笑得有幾分淒苦幾分自嘲,讓唐語看見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喬三、她從未見過的太子,“老夫人向父皇提了條件,用聯姻保住你、保住唐家的部分實力繼續為父皇所用。父皇早年積恨唐家,終於能以償所願自然開心,不僅能挖掉心頭毒瘤還能保住一部分暗勢力繼續鉗製冀國,何樂而不為?你是否能想象,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愁多恨?羅元奇、鍾梓磬、石凱,他們哪個配得上你?可偏偏他們可以娶你,我不可以!”

喬三一邊說一邊留意著唐語的神情,她眼色中的意外,讓他笑得更是苦澀,打開了話匣子更不願意關上了,事已至此,除了恨,他總得在她心裏留下些什麼。

“我甚至與父皇大吵了一場,明知道他絕不會答應,但我還是要試一試,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我不甘心把你拱手讓人,是以私自出宮離京趕來渡嶺,在魏城將羅元奇和石凱截住,警告過了才讓他們先後來的渡嶺。”

喬三說得輕飄飄,其實他的警告不可謂不嚴重:但凡敢對唐語動半點心思,仔細一門九族的性命。

石凱何等精明,自不敢為了一個女人開罪太子爺。羅元奇卻十分驚訝,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叫太子出此下策,竟要端著太子身份威脅人了。羅元奇在見過唐語之後便明白了**分,隻能歎一聲禍世紅顏。

鍾梓磬直接從邊關而來,喬三派去的人趕不上鍾梓磬騎兵的速度,讓他成了漏網之魚。

鍾梓磬長得跟他大哥是同一個模樣,讓喬三心裏多少有些緊張,但他又十分篤信唐語不是個膚淺的女人,斷不會被一張臉皮迷惑,最後還是說服了自己沉穩行事。

唐語低了低眼,喝了口茶,幽幽歎了一聲:“殿下如今再與我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太子妃我唐語當定了,殿下對我有沒有情誼,唐語並不在乎。”

“我在乎。”喬三捏著棋子的手用勁極大早已泛白,若用上內力,這枚棋子早已粉碎,但口氣仍是極為平靜,讓唐語聽不出他心裏的波瀾。

“語兒,嫁給喬三吧。從此唐語不再是唐語,換個身份,你還可以做你自己。”喬三的聲音裏明明有歎息,他很清楚唐語的性格,明明是無謂的勸說,但他還是要說,“喬三是可以全心全意愛你的。”

唐語忽然癡癡笑起來,一個兩個都是這個樣子。那一頭,才有人說:季楚陵不能為唐語一個人活,但楚棠隻願為唐語一人而死。這一邊,他又對她說:喬三是可以全心全意愛你的。

可事實上呢,他們兩個誰能真正一心一意地待她愛她守護她?

那一個,是冀國九皇子,一手掌控黑翼鐵騎如狼一般的軒王;這一個,是縉太子,低調深沉有朝一日必定俾睨天下的男人。

他們都愛著同一個女人,因為她是絕世無雙的唐語,又不僅僅因為她這個女人,更因為她手裏攥著唐家深藏的秘密,捏著天下無數人性命,因為她有翻天覆地的籌碼。

她與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隻有純粹的男女之情。

說穿了,唐家老夫人最是英明,早知道這兩人都不是唐語能愛、能托付終生的人。

“殿下想多了,唐語就是唐語,即便換了名字身份甚至這副樣貌,仍然是唐語。不論是殿下是想做喬三逍遙自在,還是想做皇帝獨攬天下,唐語都不敢有意見。唐語所求的從來不是什麼一生一世的愛情幸福,而是應當屬於唐家的榮耀、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