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顫顫悠悠，還略帶渾濁。
很快，倪孝生就看到一位枯瘦如柴的老太太從老人身後露出了身影。
她的頭發已經完全白了，臉上也布滿皺紋，身體看起來倒是還健朗。老太太身上穿著一件繡著海棠花的旗袍，旗袍大概穿在她瘦小的身子上雖然有些不大合身，但還是襯得她氣質脫俗。
想來她年輕時一定是個風姿卓越的大美人兒。
老太太是美國人，但是嘴裏卻在說中國話。
“蘇杭……”老太太步履蹣跚地從裏頭走出來，想要走向倪孝生。
“媽！”老頭兒連忙把白薇夫人給攔住，並且跟他解釋，“這個人他不是的爸爸！你認錯人了！”
“他就是你的爸爸！一定是你爸爸他太久沒回來了，所以你都把他給忘記了……”白薇老夫人情緒激動，一麵就不顧老頭兒的勸阻走到倪孝生身旁。
倪孝生怕老太太會摔倒，忙伸手接住了她：“老夫人，小心。”
白薇老夫人的手搭在他的掌心裏，溫軟幹燥，卻又皺巴巴的，倪孝生一時有些心酸。
握著白薇老夫人的手，他仿佛感覺到這位老人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白薇老夫人的右手戴著一枚鑽戒，款式已經很老舊了，放在現在來看難免已經過時，不過上麵那一顆鑽石卻仍舊璀璨奪目。
倪孝生想，這大概就是Pony讓他要的那一枚鑽戒了。
“蘇杭，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看我了……”白薇老夫人緊緊抱著倪孝生不肯鬆手，枯瘦的身子依偎在他懷裏。
倪孝生莫名不忍心戳穿她的幻想，於是溫聲說：“是，我回來了。外麵風大，你先回屋子裏去好不好？”
看到安靜讓老夫人依偎著的倪孝生，老頭兒的態度也舒緩了些。
這些年來，老太太一看到中國男人，就會把他當成是他已故的父親蘇杭，隻是大多數人都忍受不了老太太，就算是好心沒有推開老太太，也會告訴老太太她認錯了人。。老太太因此已經傷心了無數次，每次傷心過後，就會生病。
老太太現在都已經九十多歲了，身子早就已經折騰不起了。
不過，這個倪孝生似乎和別人不一樣，他非但沒有和那些男人一樣推開老太太，反而還將錯就錯的陪老太太演這場戲，這讓他很意外。
“好。”白薇老夫人點點頭。
倪孝生想把她交給她的兒子，可白薇老夫人卻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蘇杭，你跟我一起回家。”白薇老夫人用流利的中文道。
“這……”倪孝生抬眸，看向那老頭兒，在征求他的意見。
老頭兒挑了挑眉，旋即才語氣舒緩的說：“進來吧。”
得到主人的允許，倪孝生這才敢攙扶老太太走到洋房中。
洋房裏的陳設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也是非常古老而有年代感，但是屋子裏卻幹淨整潔，讓人很舒服。
屋子裏有女傭，是專門負責照顧老太太的。
“坐吧。”老頭兒挑眉示意，又吩咐下人，“去泡兩杯茶給兩位貴客。”
“好的，蘇先生。”女傭馬上轉身離開。
白薇老夫人興奮的拉著倪孝生，問他：“蘇杭，這些年，你為什麼不回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