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沒有開燈，房間裏暗傅司暮看得不真切，這才沒有發現蘇歡臉上的變化。
這會兒子打開燈來燈光照在那張精巧的小臉上，傅司暮這才發現原來在蘇歡的臉上，那雙眼睛不知何時腫得像個桃子一樣。
見此，傅司暮的內心深處不知怎麼的像是被輕輕刺痛了一下，說痛卻也沒有那麼痛，可若說不痛，那種直覺卻是似有若無的縈繞心間，讓他不知所措。
傅司暮抬起胳膊用手掌搭在蘇歡肩的兩側，他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紅腫著的雙眸以及那低斂的眉眼，傅司暮出聲道：“抬起頭看著我。”
蘇歡低垂下的眸子眨了眨，有些局促又帶著些微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睛，但她的眸光始終在傅司暮臉龐的左右兩側飄忽不定，她似乎不敢跟傅司暮四目相對。
其實蘇歡很早以前喜歡上傅司暮應該也有一部分他眼睛的緣故，大概是他那深邃的眉眼讓她為之著迷，隻是那麼一眼她的心就陷了進去。
而現在的她之所以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大抵是因為她怕自己在那雙幽深的黑眸裏再次迷失，上一次她已經把心丟了，而如今的她隻怕是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東西了。
傅司暮不是不清楚蘇歡其中的閃躲之意，而他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可那扳緊了蘇歡肩膀的雙手卻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力道。
直到蘇歡不適之至的蹙起眉頭，傅司暮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忙鬆開了手。
“你是哭了嗎？”傅司暮說著攏起了眉峰，他抬手拂去蘇歡額邊的碎發，伸出拇指在蘇歡的眼角輕輕地摩挲著。
在他的眸子深處明顯閃爍著心疼的光澤，然而蘇歡沒有看盡他的眼裏，自然也對這些無從得知了。
然而傅司暮的手在觸上蘇歡臉頰的那一瞬間，蘇歡似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往後挪了挪身子，隻可惜她肩的另一側被傅司暮的手掌緊緊扣住了，這才使得她未動分毫。
其實蘇歡在傅司暮的手碰上她臉頰的那一瞬間閃躲，隻是因為感受到傅司暮手上那灼燙的溫度，一時之間令她有些不適而已。
這樣的舉動落在傅司暮眼裏，在他看來卻無疑是對他的一種逃避。
“我”蘇歡雖然愛傅司暮，她也可以為傅司暮做出一切，但這些卻不代表她甚至可以為了傅司暮放下自己的所剩不多的自尊。
她不想在傅司暮的麵前示弱，一點都不想。
“我隻是沒有睡好而已。”蘇歡這樣回答道。
說完，蘇歡偷偷瞥了一眼他的神色，見無異樣蘇歡這才放下心來。
傅司暮顯然是沒有多心什麼的，自己當時氣得出了家門後，原本想著今夜不回來在外麵睡覺，但沒想到自己現在晚上一旦發覺沒了蘇歡的氣息，就根本無法入睡。
這樣的認知雖然讓他生氣，卻也更為迫不及待地奔回家來，但當他看到此刻眼睛浮腫成這樣的蘇歡也是因為沒睡好時，似乎隻是那一瞬間他心裏所有的鬱結之氣盡數消除，滿心隻剩下了對蘇歡的心疼。
原本伸手欲將蘇歡一把摟入懷間，將她好好一番安慰的傅司暮，忽然想起來白天的時候自己得知蘇歡和顏野的事情時，傅司暮這心裏又不舒坦了。
倒也是了，被在意的人戴了頂綠油油的高帽子，誰又能坦然相對，更何況是傅司暮這種人了。
於是傅司暮原本好聲好語安慰的話到嘴邊時，一轉眼在出口後卻變成了冷言冷語的熱嘲冷諷：“怎麼？最近你是膨脹到連別墅也住不習慣了？”
傅司暮忽然上前幾步欺上身去，他附在蘇歡耳邊輕道，濕熱的氣息撲打在蘇歡的頸項間，“所以你告訴我，你還想怎麼樣呢？”
蘇歡的眼裏掉下來了一滴熱淚，那溫度不高不低，卻在淚珠落在傅司暮背上，直至淚珠浸濕襯衣滲入到裏麵的肌膚上時，讓傅司暮的心裏猛然間恍若被火燒石燙了一下一樣。
他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了，還帶著些微的顫抖，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呆滯了。
“傅司暮，說這話的人不該是你，”蘇歡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待睜開眼時她艱難的哽咽了下喉頭，低沉的聲音裏似乎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麼，“而是我啊。”
“我”傅司暮長了張嘴，卻發覺此刻的自己似乎再說什麼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蘇歡一把推開他，轉身向床邊走去，拉起被子的一角脫了鞋飛快地翻身上床忙用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甚至連臉也深深埋入了被窩中。
因為她哭了，她再次在他麵前沒能忍住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