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3)

“什麼東西叫電視機?”她好奇地問。

“就是一個四方四正的,”他用手比劃著說:“前麵像是鏡子一樣的,通上電就能看到裏麵有人在唱歌跳舞。”

“真有這個東西呀?我也聽人說過,我以為是別人逗我玩的。”

“公社有一台,我們常常去看的。”

“買台得花多少錢?”

“黑白十二吋的要四五百元,彩色電視得幾千元錢。”

她聽了歎息一聲說:“下輩子吧,這輩子別想了。”

他“嘿嘿”一笑說:“那未必吧。”

吃完了飯,竹花收拾了碗筷,這時,雪兒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雪兒,你看哪個來了?”竹花笑著說。

雪兒見是張漢年,紅著臉上前喊了一聲:“張伯伯。”

張漢年摸著她的頭,笑著說:“雪兒長大了,也懂事了。”

“張伯伯,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到我家來玩呀?”

“伯伯是想來玩,可就怕你不歡迎呀。”

他們都笑了起來。

竹花嗔怪道:“苕伢,伯伯現在是大忙人,他聽說你病了才趕回來的。”

“那我謝謝伯伯了。”雪兒調皮地說。

“那你拿什麼來謝伯伯呀?”

“嗯,”她想了想,用手比劃著說:“那我就送你這麼大一塊餅子,這麼大一塊肉,這麼大一條魚,你咋不接著呀?”說完,咯咯地笑了。

張漢年也哈哈大笑起來:“雪兒,你還是這樣調皮搗蛋。”

他又問道:“雪兒,你吃了嗎?”

她說:“我在哥哥家裏吃了。”

“你少到他家裏去點!”竹花有點生氣地說。

“是哥哥要我去的。哥哥捉了好多水牛蟲,他把蟲油炸了給我吃。”

“亞元還是跟他爺過嗎?”張漢年問。

“他爺回了,當然得跟他爺過了。”竹花掩飾道。

“聽說他娶了石坳的女人,那人人品怎麼樣?”

“聽說還可以吧。”

張漢年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要走。

“張伯伯,你別走嘛,就在我家裏住幾天。”雪兒挽留道。

“苕伢,現在正是‘雙搶’時候,你姆媽又忙,我在這裏不是給你姆媽忙中添亂嗎?”

“那你就在我們家做飯吧,好嗎?”

他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她的頭說:“好好好,我就在你們家做飯,一直做到你考上大學再走,好嗎?”

“那不行!我以後走了,你就為我姆媽做飯。”雪兒噘著嘴說。

張漢年聽了她這話,與竹花對望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答不答應呀?”雪兒催道。

張漢年深情地望了一眼竹花,一語雙關地說:“隻要你姆媽答應,我就答應。”

“姆媽,你答不答應?”她又拉著竹花的衣袖問道。

竹花低著頭笑了,隻是點了一下頭,就進了廚房。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雪兒,我要走了,過兩天我再來。”

他說罷起身,連夜回到衛生院去了。

(3)

臘容也是一個鮮嫩得能掐出水來的美麗少婦,比文水穀小十來歲,說濫了的“紅顏薄命”的這一咒語再一次在她身上印證,就在她結婚生了一個女兒後,丈夫就一命歸西了。好像是命裏早就有安排似的,丈夫死後多少人要給她提親,都被她婉拒了。文水穀村裏的一個長輩與臘容的父親是好友,幾十年交情不減,他把文水穀如何仗義、如何有頭腦獨闖大武漢經商,特別是他為竹花冤屈坐牢老婆被逼死竹花不念舊恩拒絕與他成婚等等細節一一告訴了她父親。她又從憤憤不平的母親口中得知。從那時起,她就下決心要嫁就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那一天,她借故來到棗樹林一個遠房親戚家,從她口中探知文水穀還未有人說親,便毛遂自薦地讓那親戚給自己說合。她怕文水穀推脫,便慫恿親戚把自己帶到他家裏去。她非常自信文水穀見了她一定會動心的。果然不出她所料,文水穀見了她那眼神就變了。當晚,她磨磨蹭蹭地把時間拖得很晚,把仄小的文水穀的木床獨占了。她賴在他家裏兩天,最後她在文水穀半真半假的威逼和她半推半就的假意無奈之下將生米做成了熟飯。結婚也就順理成章了。

臘容是一個比較懂得如何抓緊男人秘訣的女人,雖然沒有好衣服穿,但她懂得衣服的顏色搭配。她常利用晚上時間,將一些五彩繽紛的布塊一針一線地縫起來,套在她身上卻絲毫沒有百衲衣之簡陋。她善於用色彩來表達她豐富的內心世界,衣服雖也是平常那些衣服,但她能將色彩的明暗、強弱對比,線條的張力與構圖的巧妙形式,調動他潛藏在心底裏的神秘感情。甚至是一襲素衣青褲也能穿出素麵朝天纖塵不染的清麗倩影。他站在她的麵前,隻與她眼神交流就能獲得心底裏的快意反應。因此,麵對這樣一個美女子,近似於對一幅精美的畫的欣賞,每一個見了她的人,心底就會有愉悅和無可言說的惆悵。

有時文水穀嗔怪道:“你打扮得花裏胡哨的是勾引哪個野男人?”

她狐媚地笑了:“還用得著我勾嗎?不是也有人逞英雄嗎?最後還不是拜倒在我的床前?”

一個精力旺盛的男人哪裏經得起這樣美麗女人的挑逗,一時間,隻要是農閑兒女們不在家,文水穀雲雨不論時辰,得意時則盡情拋灑,大有難收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