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3)

(137)

改革開放後,農村衛生工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村支書任淑珍在縣裏開完衛生工作會議,就找到張漢年家裏。

任淑珍說:“漢年,你是我們文坳人,是文坳的赤腳醫生,你住在這麼遠的地方,怎麼能為群眾服務?”

張漢年說:“你放心,我會經常到村裏巡診的。”

任淑珍說:“那可不行!你是我們村的赤腳醫生,住得太遠,群眾看病不方便。這樣吧,你把醫務室搬到文坳去。”

張漢年有些為難地說:“這……任書記,是不是群眾對我不滿意?”

“你的服務態度沒有話說,可是,現在很多青壯年出外打工,那些隻有小孩老人在家的,生病了沒有人來找你,你要住在那裏叫你也方便一些。”

張漢年想了想說:“這也是個問題。可是,我哪有房子做醫務室?”

任淑珍說:“‘鋼自車’死後,他那間屋子一直沒人住,我們村裏出錢,你裝修一下,我看也可以。”

張漢年說:“那好吧。”

經過幾天緊張的裝修,文坳村醫務室正式掛牌了。掛牌那天,張漢年放了一個萬足炮仗。村裏幹部和群眾把村醫務室擠得水泄不通。村幹部們發表了賀詞,說了些客套話,然後走了。竹花也被銀玲硬拉著來了。竹花並不看張漢年,可張漢年看到竹花來了,顯得很激動。他把全部的板凳搬了出來,一個勁地讓座。待那些年齡大的坐定後,他拿出體溫計血壓計,為大家量血壓,量身高體重,忙得不亦樂乎。

人們漸漸散去。竹花也跟著銀玲慢慢往家走,張漢年很想喊她停下來,可是嘴動了動,就是沒發出聲來。

這一天中午,張漢年吃過中飯,正趴在醫務室的桌子上打盹。當他睜開眼睛時,看見甘新玉不聲不響地坐在他麵前。他以為是在做夢,便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他定神一看,果真是甘新玉在抹著眼淚。

他一下跳了起來,心裏一慌,問道:“你怎麼來了?”

甘新玉並不答話,隻是低著頭抽泣。

他有些手忙腳下亂起來。他從桌上拿起一個裝”金銀花露”的空瓶子,倒了大半瓶開水遞給她。甘新玉接過來,用那淒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嘭嘭”跳的心終於平複了一些,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甘新玉又低下了頭,小聲地說:“我知道從前對不住你,可是,我……”

張漢年背過身去說:“你有什麼話就快說,說完就走。”

她聲音打著顫地說:“他不要我了,說我丟了他的麵子,重新找了一個姑娘伢。”

就在這時,銀玲到醫務室來買藥,聽見他們說話,就把身子一騙,站在門外偷聽。

他轉過身來:“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跟竹花離了,我想我們……”

沒等她的話說完,他不耐煩地說:“什麼我們我們的?你是你,我是我,穀子是穀子,糠是糠,別扯在一起。”

甘新玉幾平是求他地說:“漢年,難道我們當初都是假的嗎?都是逢場作戲?”

張漢年說:“不錯,是假的。你敢說你不是逢場作戲?”

甘新玉使勁地咽了一口唾沫:“除非你是逢場作戲,我可不是。”

張漢年冷笑一聲:“當初你男人問你是跟我還是跟他時,你不是把責任推給我,說我纏著你嗎?”

她歎息一聲:“你不是女人,就不知女人的難處。出了這事,社會輿論就會一邊倒地譴責女人,如果因此破壞了兩個家庭,我就成了千古罪人,所以不得不說些有違良心的話。盡管會讓你罵我,但挽救兩個家庭,受點委屈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