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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花看見子壯和雪兒知道了彼此的身世後沒有鬧出事來,而且雪兒還時不時給她打個電話,她心裏很高興。她剛才還接了一個雪兒的電話,說了一會兒話,她就興高采烈地到地裏鋤草。劉大蘭恰巧從這裏路過,看見竹花一人在幹活,便走上前跟她聊起天來。
劉大蘭說:“唉,看來你跟水穀真的是沒緣分,本來我們想,臘容現在不在了,你們可以在一起了。可是……水穀哥又跟任淑珍好上了,昨天我看見他們倆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竹花心裏一驚,表麵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不提了,我們沒緣分。”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了一會兒話,劉大蘭就走了。竹花失神地看著她離去,手裏的鋤把不知不覺掉在了地上。
她定了定神,扛起鋤頭就回家了。她剛把東西收拾好,銀玲就進了門。
竹花淡淡一笑說:“銀玲,我要走了。”
銀玲詫異地問:“你要走了?你到哪裏去?”
竹花說:“我也要到外麵去打工。給人家當保姆。”
銀玲說:“你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
“什麼時候走?”
“馬上動身。人家那裏等著要人。”
“你先等等。”
銀玲說罷,撒腿就跑。
銀玲氣喘籲籲地跑來找文水穀,在棗樹林的山坡上碰上了他。她一下拉住他,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快去,竹花要走了……”
文水穀問:“她要到哪裏去?”
“要到……城裏……”
文水穀愣在那裏,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銀玲說:“呆子!你還愛她嗎?你忍心她去給人家當保姆?忍心去受人家的氣?現在吳根生老婆的病好了,漢年要跟甘新玉結婚,竹花再也沒人跟你爭了……”
文水穀這才明白,他撒腿就朝山下跑。
初夏的氣溫升得很猛,加上連續幾個月的幹旱,氣溫特別高,跑上幾步,人就開始出汗。文水穀和銀玲在一前一後地跑著。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文坳村前的那條緩坡。青石板間的青草依然青蔥,葉兒綠得發黑,體現著頑強的生命力。文水穀和銀玲都跑累了,他們在山坡邊的那片竹林邊停下來喘口氣。
突然,銀玲說:“你看,竹子開花了!”
文水穀一看,果然看到竹葉間開著細小的紅色或黃色的花兒。
銀玲說:“我都幾十年沒看到竹子開花。聽人說,竹子開花後,竹子就要死了。”
文水穀說:“我聽竹花說,她就是竹子開花那年生的。竹子開花並不一定都會死,這片竹林是斑竹,它有很強的生命力,即使地上部份死了,地下的竹芽依然可以生長、繁殖。”
文水穀說:“你不要跟著我了,我要獨自去找她,無論天荒地老,無論海角天涯,我也要追上她……”
見證了竹花半輩子苦難的銀玲,看到文水穀離去,眼裏立刻盈滿了淚水。她仰起頭,太陽光將淚水照射得五彩繽紛。
起風了,竹林發出一陣陣”呼呼呼”和”窸窸窣窣”的聲音,既象一陣陣笑聲,又象一聲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