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通判周身一顫,他隻是楊家旁支子弟,就連族裏的後輩都沒這麼恭敬。
“楊叔可是在出公差?”程言瑾怕楊通判說出不合宜的話來,立時出言提點。
楊通判周身一個激靈,感激的看了程言瑾一眼,往後站了,再不多話。他這個通判是個六品,同行的同知則是五品,自然輪不到他出頭。
“這間鋪子是我的產業,這價錢也是開鋪之初擬定,一直不曾有過半點浮動,街坊四臨皆可為證,敢問同知大人,你嘴裏的哄抬物價一說從何而來?”
這……
自古商不與官鬥,他就是尋個釁欺壓一下外來商戶,借機向上官炭敬。哄抬物價一說就隻是因這炭價隨手拈來,他還真說不出個由來歸去。
“宋大人府上若是用炭,隻需說一聲,我程家也不是送不起。天子腳下公然以權謀私行欺奪之事,是楚大人授意你如此辦差?還是宋督禦史許你如此行事?
縱然宋大人背靠兩位朝中大員,可大人辱及先祖先父,我便不能容你!我程家百年,立世立人,縱已殞身十年,可他們的身後清名也不容你隨口玷汙!”
“打你兩鞭子還是輕的,按大朗律,言辱將勳,當受二十鞭杖。”
你……
宋同知被程言瑾這一番搶白駭得臉色煞白,大冷的天,額頭上汗水淋淋,已然是濕透衣背。
容不得他不怕,他哪裏能想到程言瑾一個小丫頭口齒如此伶俐?三言兩語不但摘清了自身,揭破了他的初衷,還將順天府楚大人與族裏的那個督禦史一並給牽扯了進來。
他雖然有心借機給兩位炭敬,卻萬萬不敢攀扯他們,這兩位無論是哪一位都足以斷了他的前程。
“程,程姑娘……下官,下官……”
程言瑾瞥一眼語不成句的宋同知,走前兩步,站立在鋪子的台階之上,微昂著小臉掃視著圍觀人眾與一眾官兵。
“這炭從開鋪伊始就是這麼一個價,名碼標價,嚴冬不漲,暖冬不降。我程家以武立世,以德立人,由來講的是一個道理!我程言瑾今天就把話撂這裏,捧著銀子買炭,進店是客;可若是誰想仗勢動欺奪妄念,就先嚐嚐我程家的馬鞭!”
啪!
程言瑾手腕一擺,手上的馬鞭甩出一個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如同響在每個人心底一般,清晰而震撼!
“好!百年程家,風骨卓然!程姑娘說得好!”督禦史宋大人一臉動容的走前,“宋氏不幸,族裏出了這等不肖之徒,惹程姑娘見笑了。”
督察院副左督禦史宋銘一向以剛直不阿著稱,舉不避至親,奏不避權貴。
掃一眼宋禦史,程言瑾緊抿雙唇,她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一句,宋氏最大的不幸不是族裏出了不肖之徒,而是家宅將不寧。
程言瑾剛要說話,宋禦史卻是轉身走開了。
“楚大人來的正好……”
原是順天府尹楚文倫來了,今天還真是熱鬧,來了兩位三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