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傍晚時分，府中所有人都歡聚在凝暉院裏用小年飯，今年的小年飯較往年豐盛了許多，除了該有的大雞大利，連年有魚，人人有福，還有得意樓的招牌醬鴨，每桌一大隻。
程言瑾離京前便在得意樓定好了小年要用的醬鴨，得意樓的夥計掐著鍾點送進了府裏。
開宴後，大家齊齊舉杯恭祝文老太君福壽綿綿。
老太君精神極好，隻是兩條腿使不上力，需要兩個人扶著才能走幾步。
“三妹，哥哥們敬你！”程言棋為首，程言書與程言墨三人一起端著酒杯走到了姑娘們那桌。
程言瑾嘴角含笑，起身端方的衝著三人福禮，“三位哥哥，這可是要折煞小妹！”
程言修也跑過來湊熱鬧，舉著點心送到了她唇邊，“三妹妹，給你吃。”
“嗯，真甜！謝謝三哥！”程言瑾屈膝福禮，笑著張嘴含了那塊點心。
“三妹，四哥謝謝你！”程言墨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國子監的入學函文，四哥拿到了。”
程言墨又接連倒了兩杯酒，都是一仰頭點滴不剩的一口飲盡。
“三妹，四哥說過的話算數！”
‘若能入國子監，四哥這條命以後就是三妹的。’
撲哧！程言瑾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微歪了頭凝著程言墨，“我要四哥的命做什麼？四哥隻需努力掙個功名回來，便不枉我那萬金的敲門磚。”
萬金！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
為了給程言墨求個國子監的入讀名額，程言瑾竟然舍出了萬金。
“大家不用這樣看著我，最初談好的是一個名額五千金，原本送出這萬金是想求兩個名額，誰知陰差陽錯的最後隻拿到了一個。”程言瑾癟著嘴很是委屈，“可送都送出去了，總不好再討回一半，索性便當結個善緣罷，說不得以後四哥在國子監，還能得個眷顧。”
入讀國子監，通常有以下幾種法子，一是各省道舉子憑真才實學考入，二是各省道教諭薦送，三是蒙蔭，最後一種是銀捐。
十年前，程家子弟完全夠資格蒙蔭入國子監，奈何人情冷暖，如今的程家早被勳貴們暗中剔除出列，誰又會再給程家子弟蒙蔭的機會。
程家勳爵空置，蒙蔭的路被堵了，最初，程言瑾是想用這萬金捐兩個名額，讓程言書也進國子監。在她的記憶裏，程言書讀書一直很好，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成親後不讀了。
結果花了萬金還搭上了沐子初的人情，最後才弄來這麼一個名額。
程言棋隻所以同意程言書所提，一起給程言瑾敬酒，也是因為打聽到最初程言瑾是想求兩個名額，結果有人從中做梗，程言瑾前腳將銀錢送進去，後腳就有人奏請皇上，添了幾個國子監的條件。
其中一條是凡年超二十歲，仍沒有通過鄉試取得名次者，不得以任何途徑入讀國子監。
程言棋如今二十一歲，剛好被框住。
這條監令雖說是阻了程家，卻也因此絕了京中不少富戶子弟的路子，一時間京中怨聲載道，私底下把那個上陳條加監令的官員，祖宗十八代都數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