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和愕然混合在一起,我差不多用了一分鍾去反應,才能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時隔一年有餘,哪怕我全然忽略掉來自深圳的任何消息,我也不去關注,陳圖是否已經和林思愛組建一個家庭,可我對他的怨恨並未減少磨滅一分。隻是在這個緊急的關頭,麵對著皮特越來越嚴重的失溫,我已經沒有時間去細問陳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我更不可能去問,他怎麼會那麼巧的跟在我們後麵。
畢竟在這為難的關頭,我該做的事,斷然不是衝泡一杯咖啡,在這滿天飛雪中裝裝逼,與陳圖敘敘舊,客套半天後,徹底滿足我的好奇心,再來考慮要不要他幫忙。
危難麵前,生命最大。
喉嚨微微動一下,我簡潔說:“好。”
在我接過陳圖手上的物資騰好後,陳圖很快將皮特這麼個還算精瘦的人全然扛背在身上,在風雪中我們寸步難行,我一直在跟意識越來越模糊的皮特說話,而陳圖全程沉寂無聲。
在陳圖的協助下,我們總算是走出了死亡籠罩著的氣息,最終坐了索道下山,住進了湯峪小鎮上麵的民宿。
照料體力完全透支的皮特休息後,我拿著保溫杯去打熱水,一出門就看到陳圖屹立在不遠處,他的雙手抱在前胸,目光濃濃盯著這邊。
我一個措不及防,就與他的目光觸碰上,持續不過三秒,我別開,安靜地去打水。
水裝滿之後,我剛剛擰上蓋子,陳圖冷不丁一句:“那個都要快死了,還要找借口占你便宜的洋鬼子,是你什麼人?”
淡淡瞥他一眼,我冷冷說:“我不會向你道謝的,你死心吧。”
我當然不會跟他道謝。
好久好久之前,在白雲嶂我曾經為他拚過命,我一直耿耿於懷,覺得自己的真心喂狗。這次,就權當他陳圖還給我。
至於陳圖,一年多沒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照我的囑咐,賣掉他手上那些多到數不清的物業,拿著錢好好吃藥,但就算他吃了,估計也是沒治,畢竟他依然沒有治好他的麵癱綜合征。
被我這麼一嗆,他的麵癱成一張差點能烙大餅的鐵鍋,嘴角連連抽搐了五下,他張嘴,語氣也變得冷冰:“你別以為我對你還有任何情誼,我隻是看不慣自己的前妻,跟一些亂七八糟的男人拉拉扯扯,這樣我會對我以前的品味產生懷疑。”
嗬嗬噠!
這丫他是被大雪凍壞了腦子,還是被驢踢到了,才能在這裏站了那麼久等我出來,嗶嗶一堆廢話。
雖然嗆人這事我很拿手,我要真的上心了,任他陳圖多去他大爺的厲害,也不是我的對手。
可惜我連浪費個腦細胞來與他互懟,都不樂意。
對於這類沒事找抽跳出來的裝逼犯,別理他,讓他一個人在一旁自己裝著自己的逼,自娛自樂,他自然會沒趣到生無可戀。
於是我不再應他,拿著保溫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裏,作勢想要關上門。
卻不想,陳圖箭步衝過來,他用腳頂住門嗎,似乎有所不忿,他訕然:“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
冷如仙鶴睥睨他一眼,我冷淡道:“把腳放開,不然你別後悔。”
突兀的,臉上露出些少無賴的神色,陳圖說:“我就不放,怎麼,你要踩我?”
不動聲色的,我繼續瞥他一眼:“當然不會。”
再趁他走神的空檔,我飛快地拉過門,狠狠地摔了上去。
這個民宿,所有房間的門,都是那種特別厚實的木板打造的,不小心磕一下碰一下,就會很痛,現在陳圖的腳,被我這麼狠狠夾了一下,那滋味自然酸爽到不要不要的,縱然是陳圖這種遇事還算冷靜的主,也忍不住“啊”的慘叫了一聲。
聽著,就知道他那是真痛。
我卻滿心的痛快,也懶得去看他有沒有直接讓我夾成瘸子,我很快抬起腳,勾住他的腳,就像踹掉一個足球似的,把它踹出去,然後徹底“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簡直一氣嗬成,幹得漂亮!
我要是個男的,我都快要愛上我這麼個瀟灑帥氣的女小夥了!
默默地被自己帥了一把後,我不顧陳圖在外麵玩命般地拍門,徑直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之後架上電腦,開始寫遊記。
可是,陳圖就跟有病似的,他拍了那麼五六分鍾我都沒理他,他還能成精了,直接杵在門口不斷地喊我:“伍一,你給我開門。”
傻逼才會給他這種傻逼開門!
於是我不為所動地熬著。
終於,在十分鍾之後,外麵一片寂靜。
而我,在徹底安靜下來之後,即使內心被陳圖的出現挑起些少波瀾,卻很快硬生生地壓製下來,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