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著關門聲,梁建芳的聲音傳來。
滿滿的演技,滿滿苦口婆心的情真意切。
“圖圖,伍總監還在這裏呢?你不要怪媽嘮叨,伍總監雖然跟你有過一段婚姻,但你們好歹離婚了,你們離婚之後,還這樣黏黏糊糊的,對於你來說沒什麼大礙,但伍總監始終是個女孩子,原本這個社會對於女孩子的寬容度就小,你說這些風言風語傳出去,終究是難聽。你不能太過自私,不考慮一下伍總監的立場。”
這個老妖婆!她怎麼就不上天!
對她的恨意翻湧,我拚命按捺住自己,假意地發出輕輕的鼻鼾聲。
“我自己有方寸,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陳圖惜字如金。
他對待梁建芳的態度,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他看似沒有波動的語氣裏,又像隱藏著什麼驚濤駭浪。
接下來,是一片漫漫沉寂。
大概過了幾分鍾,梁建芳歎了一口氣:“你還在怪媽,在你上次要整合友漫的時候,給你投了反對票是吧?”
“圖圖,你是媽最得意的孩子。你哥大競,我算是放棄了,那孩子心性估計一輩子都掰不回來,要一條路走到黑,以後媽老得走不動了,也隻能靠你。媽有的東西,以後肯定都是你的。就算咱們在工作上有所分歧,脫離工作的層麵,你還是我的乖孩子,你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性,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停頓一下,梁建芳似乎歎了一口氣,又說:“媽親手給你熬了湯。”
“老周,把湯弄出來,給圖圖喝點。”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陳圖緩緩再開腔:“我累了,想休息。”
不想梁建芳,又把話題扯回到我的身上:“好,我再囉嗦個一句半句。伍總監這邊,你得趕緊把關係摘清楚,畢竟伍總監是姑娘家,別給耽誤了人家。好端端的一姑娘,別再讓你傷多一次。”
半分鍾後,陳圖丟出冷冽的幾句話:“媽,你從小到大教育過我,要好好保護自己手上珍貴的東西不被人搶走,不被人摧毀損壞,這樣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我一直謹記著。所以如果有人妄圖毀掉那些我想要保護的東西,那我肯定不惜一切代價把這種惡毒的人,挫骨揚灰。”
輕笑了一聲,梁建芳嗔怪道:“你這孩子,牛頭不對馬嘴,在說什麼呢。媽累了,就先回了。至於你不想再讓媽插手你的事,媽以後少說兩句就好,省得你嫌我嘮叨。”
在一陣不緊不慢的關門聲過後,整個空間陷入了沉寂。
正因為如此安靜,我才得以清晰地聽到陳圖捏緊拳頭,那些關節被強力擠壓發出的輕微聲響。
我的心裏麵一個咯噔。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陳圖一句:“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
我的尷尬,捉襟見肘。
坐起來,我幹笑了兩聲,訕訕然掩飾自己:“我也是剛剛醒。”
瞟了我一眼,陳圖語氣淡淡:“我跟你睡了差不多一年,你真睡和裝睡,發出來的鼻鼾聲不一樣,騙不過我的耳朵。”
我更尷尬了。
又是幹笑,我順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從床上跳下來,蹬上小段後麵給我送過來的拖鞋,埋著頭說:“我去洗洗臉。”
幾乎是咬著我的話尾音,陳圖說:“麻煩你,幫我把梁建芳送過來的湯水扔了。燉盅也不要了,扔掉。”
陳圖竟然直呼梁建芳的名字!
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看著陳圖:“什麼?”
陳圖沒有情緒波動把剛才那句話一字不漏再說了一次。
我再回想陳圖剛才狠狠捏拳頭的舉動,雖然不知道他和梁建芳,到底在這一年結下了什麼仇什麼怨,但我知道陳圖沒有做戲的意思,他是真的抗拒著梁建芳,我原本該喜聞樂見,可見他和家人鬧到如此地步,心裏麵悲喜參半。
抿著嘴一陣,我最終沒多問沒多說,隻是簡單一句:“好的。”
我站起來,拿住那個燉盅,正要往外走,陳圖冷不丁又說:“有些事,在這裏不方便說,以後有機會,我慢慢告訴你,我保證以後盡量不瞞著你。”
我不以為然笑笑,走了。
把那個高大上看著就很貴的燉盅幹脆利落扔進垃圾桶後,我順道去洗手台那邊細細洗了洗臉,這才往回走。
卻還沒到門口,我就聽到了小段的聲音。
“要不是看在這次,你衝上去救伍一,我別說給你熬湯送飯送過來,我直接給你撒刀子。反正你後麵好好表現,再不行,我就發動身邊所有朋友,給伍一介紹更好的男人,到時候你就後悔去吧。伍一配你,哪哪配不上了?要工作能力有工作能力,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就她這條件,甩你幾條街,你別以為自己有那麼幾個錢,就瞎蹦躂,按我說,你壓根就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