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平民宅,位於濟州郊外,這裏向來是貧民窯,不僅環境又髒又亂,而且這裏是三教九流魚目混雜之地,在這裏燒殺擄掠隨處可見,隻有流浪之人或者極度貧寒之人,才會被逼無奈來到這裏。
如今,瘟疫橫行,眾多的瘟民湧進這裏,一度使得這裏的狀況更加混亂了起來。
北宮喆帶著安文夕騎馬不過半個時辰,已經來到了南城,北宮喆將安文夕抱下了馬,拉著她走進了平民宅。
說是平民宅,不過是零散的幾處久經失修的茅草房,勉強可以容身而已。北宮喆剛走進去,就有人立即單膝下跪道:“屬下參見皇上。”
安文夕認得這人,在青末山莊時,他曾多次阻攔她靠近竹林,好像叫作白羽。
因著剛進去民宅區,故而幾乎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皇上、瑾淑妃,這是白絹,你們帶上之後再進去吧。”
安文夕接過他遞來的白絹,蒙住了口鼻,這些白絹沒有經過任何消毒,其實起不了什麼作用。
進了平民宅,地上隨處可見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有氣無力的躺著,時而還可以聽見他們痛苦的呻吟。因為貧民宅內的茅草屋稀少,許多人隻能躺在地上,甚至是垃圾堆上。
安文夕看著他們痛苦掙紮的模樣,心中一痛。
往前走了不遠,一股惡臭便迎麵而來,一條細窄的流水出現在了眾人視線麵前,這水本是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由於長期堆滿垃圾的緣故,此時水麵汙濁不堪,儼然像一條臭水溝,有些人躺在溪流一旁,渴了直接就爬到水溝裏喝點水。
幸好現在不是夏季,不然蚊蠅滋生,瘟疫會更加難以控製。
“這些都是一些瘟病比較嚴重的,如今隻能在這裏痛苦的等死。”白羽歎了口氣。
“這裏沒有幹淨的水源了麼?”北宮喆沉聲問。
“回皇上,這裏的水就是幹淨的也是被下了瘟病的。”
“可以將水煮沸了再飲用,情況會好得多。”患有瘟疫的大多數是平民百姓,平時不注意,都是直接飲用河裏打來的水,才會染病上身。
再往裏走,是剛剛染上瘟疫的人群,才表現出來淺顯的症狀來,此時正忙著準備大家的晚飯。
前方傳來一陣嘈雜,安文夕抬眸看去,離這裏五百米處的角落裏哭喊聲一片。立在人群中青衣袂袂的男子正是青玄,而他的身邊還有幾個羽衛打扮的人。
“那裏發生了何事?”
“那裏離人群較遠,青大人選擇那裏焚燒屍體,有些人不忍看著家人被燒死,所以哭嚎一片。”
離得近了,安文夕才聽見青玄和那幾位羽衛正在耐心的勸服哀嚎不絕的死者家屬。
“爹求求你們不要燒我爹”
“娘子,大人,我家娘子她沒死,她隻是睡著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不少人哭喊著要靠近那堆在一起的屍體,都被羽衛緊緊的攔在了外麵。
“他們身上帶著瘟病,你們不要靠近。”
“他們的屍體若是不焚燒的話,屍體腐爛隻會加重瘟疫,還會擴大瘟疫的蔓延。”
“皇上!”有羽衛看見了北宮喆朝這裏走來,立即單膝跪地道:“屬下參見皇上!”
剛才正在哭喊的人群看了眼齊齊下跪的青玄等人,愣了神,轉眸看到如冷顏絕絕,白若冠玉,俊美到極致卻也冷煞逼人到極點的北宮喆,不敢再看第二眼,頓時雙腿一軟,皆跪倒在地。
“皇皇上”
“草民草民參見皇上。”
“皇上,求您不要燒我爹”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都起來吧,你們若是不想死,就知道該如何做。”北宮喆清朗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
這清潤的嗓音令眾人心中齊齊一震,頓時收住了哭聲。
“但凡有想將屍體帶走的朕絕不阻攔,現在你們就可以將自己的親人帶回家安葬,但若若是瘟疫蔓延的話,整個濟州城將會變成一座空城,你們可要想好了!”
北宮喆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陷入一陣死寂。
半晌,有人小聲道:“草民一切都聽皇上的。”
有人開了頭,接下來立即有人接著道:“一切都聽皇上的。”
安文夕打量了眼眼前的人群,最後那個正在抹淚的男人正是他們那天借宿在那戶人家的那位老實木訥的大叔。
安文夕立即走了過去道:“大叔。”
大叔抬頭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認了出來道:“是你,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身上依舊是鳳公子那身男裝,頭發也全部束在了頭頂,大叔沒有認出她是女子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