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身墨衣戰袍,蒼玦的氣色比上回好了許多。
他受傷失蹤多日,想來他的貼身侍從鳶生定是急壞了,蒼玦得想法子聯係上鳶生才行。
否則,龍族應是要有一場大亂。
蒼玦的父君龍王要定太子之位的人選,龍族裏頭失了他,也不知道他的養母龍妃心中有多暢意,說不定已經裝病臥榻十餘次,歡喜到茶飯不思了。
蒼玦若死了,害他的大殿下肯定會被龍妃查出來。這位大殿下不是龍妃親子,定然會被借機處理掉。
那麼,龍宮中少了蒼玦與大殿下,太子的位置自然便落到了龍妃所生的二殿下,亦或是三殿**上。
這一盤棋誤打誤撞,偏偏要便宜了心思狡詐的龍妃。
蒼玦冷下眸子,心中輕笑,奪嫡之戰他勢必是要參與其中了。
他掀開衣袖,在手腕處輕按,揭下一片龍鱗,用少量修為在上麵畫了一道符,落上一滴他的龍血。
符落生潮,蒼玦喉間湧起幾絲腥甜,被他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
此為血符,亦是一道書信。
他讓龍鱗化作一片輕羽,飄去遠方,去達他的侍從鳶生手上。龍鱗內裏還放著三枚暗針,沾染著他的龍血,以及大殿下親手研製的毒液,這是大殿下謀害他的證據。
蒼玦在內囑咐,讓鳶生秘密去往天界將此事稟告天帝,且將證據交到天帝的親信——玉衡上仙手中。
做完這一切,蒼玦費了大半氣力,喉間的血,終於被生生咳出來。映著月光,滲入泥地的是一攤黑血。
蒼玦用指腹抹去唇角的血跡,回身進了山洞。
不遠處,席地而睡的南棲蜷縮著身子,身上蓋的是一簾薄葉。初春的夜裏比冬日暖和些,但依舊存著三分寒意。蒼玦不知南棲在先前十二月的寒冬裏,是如何挨過來的。
但眼下,南棲正凍得瑟瑟發抖,唇齒微顫,發出低沉的呻吟。
便連那呼吸聲都極其沉重,蒼玦心想不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間,這才明了。
白日裏他掉入溪水中,以麻雀的原身撲騰了一會兒,應是被凍著了。蒼玦靠近,發現南棲的身子滾燙,內裏卻透著寒意。
蒼玦是詫異的,按理說,成了精的妖物很難會與凡人一樣感染風寒。
莫不是這麻雀平日裏修煉怠慢,修為著實太淺,才將身子骨修得同凡人一樣柔弱。
蒼玦的手冰涼,於南棲而言,恰如酷暑中的冷泉。等他正要抽手時,南棲柔軟的臉頰便貼了上來。貼著蒼玦手背的涼意,他像是渴急了般,閉緊雙眸,喃喃著要喝水。連喊了好幾聲不管用,他又啾啾地喊起來。
這一喊,還真有外頭的麻雀應聲。
原是和它們在傳話。
但因蒼玦駐足山洞中,身影高大,氣勢威風,使得被傳來的麻雀不敢入內,在洞外徘徊了一會兒便走了。
南棲渴得不行,啾啾地喊不動了,蔫了似的躺在地上,瘦弱的胸膛緩慢地起伏著。那模樣,極為痛苦。
本就是個少年模樣,放到人間,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尚且少年,眉目生花,猶得人萬般疼惜,絕不是如今在山間孤苦伶仃的模樣。
蒼玦雖自小不受重視,卻也比南棲活得舒意,不至於像他這樣,病了都無人看管。
想到此,蒼玦動了動眉目,他並非鐵石心腸。他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用了些術法,權當舉手之勞,為南棲用一片嫩葉舀來些許水,自上而下,慢慢地滴入南棲的唇間。
幹澀的唇忽而遇到甘甜的水,南棲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癡癡地張嘴,不滿足地喝了好些才作罷。
長夜漫漫,被喚來的麻雀早已歸巢。
若是蒼玦不管南棲,他真要病死也說不定。一隻修為低下的小妖,比凡人的命硬不了多少。亦或是,他和凡人一樣,在蒼玦眼中,都如一晃即散的浮萍。
蒼玦念他為自己渡過一次修為,用好不容易能凝聚成人形的修為替他散了病痛。
這才使得南棲一夜好夢,口中喃喃著泥鰍二字翻身睡去。
重回水溝的泥鰍聽見了,不加理睬,背過身去。
卻又聽南棲含糊道:“泥鰍,泥鰍……”
蒼玦無奈,輕聲道:“睡吧。”
南棲卻聽不到他說的,徑自在夢裏喃喃喚他。
蒼玦見此,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隻希望明日南棲能夠多去采集一些春日花草回來,回報他的祛病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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