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對有關小春那些日子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幾乎到了環環相接絲絲入扣的程度。那天在珊瑚公園的見麵到今天除了依然壓抑不住的強烈懷念,還會流露出難以排遣的悔痛。
他在叨叨絮絮的撫慰中不厭其煩地強調,他的一生中能癡情地獲得小春的青睞是他極大的幸運,隻是癡情作為一種強烈依戀的情感,不是孤立存在於感情生活之中的,那麼,小春對他的感情越是濃烈和不舍,最終隻會毀滅小春自己,因為這裏麵有著情感的主流和支流,隻有主流水源豐富,支流才不會幹涸。因此他苦勸小春說,癡情並不一定會給雙方帶來幸福,隻有在清醒和理性的狀態下發展時,才能得到深化。
清楚的記得最後他總結了這麼一句話:“隻有真正清醒的癡情者,才無愧於感情的勇士。”
小春若有所思,說:“這句話,我記住了。”
然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張華好後悔說了這句話。
小春誤解了,誤解了他的本意。
張華回到酒吧以後,就在吧台那對著燕子和楊偉抽抽搭搭地哭開了,完全不像平日特別注重風度儀態的華哥。
自那以後,張華表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有時候情緒高漲,談笑風生。快活得不得了,這時話也多,妙語連珠,甚至又唱又跳的,精力別提有多旺盛;有時候情緒又極為低落,常常愁眉不展,傷心落淚。總覺得自己曾做過許多對不起他人的事情,以至於把很小的過失看成是不可饒恕的罪行。這時他舉止木訥,沉默,發呆,可以一整天一個人窩在臥室裏不出門。
阿兵在河西新近又開張了兩家電遊廳,忙得不亦樂乎。但是即使忙至深夜,也絕不在外露宿,他知道即便再晚張華一定會輪著眼睛等候,否則就徹夜不眠。張華最近一定要抱著他才能安睡,不然就又哭又鬧指責他尋花問柳。性趣也索然寡味的,有時候看阿兵實在憋得難受,才應景似的拿手給他前麵套弄幾下,如果他要求時間稍久一點,就會遭致張華一番奚落,說什麼:你這是性欲亢奮!飽暖思淫欲加上內褲太緊、食量太大,導致你精囊儲存過多。你應該樹立正確人生觀,生活要忙碌積極,少看黃色錄像,這樣才能使你熱能均衡散發,避免血液衝盈性器官,從而使身心健康。阿兵差點噎死,心想老子夠忙的了,好不容易閑暇下來有點小小性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你幹脆說你性冷淡不想搞不就得了,何必東扯葫蘆西扯瓢的。阿兵也知道最近張華精神狀態不佳,就體諒他不予計較,實在忍不住也不麻煩他老人家了,自行手淫一番解決排泄問題就扛過去了。
可華哥的健康則是大事。在聽取燕子的彙報之後,嚇得這幾天不敢出門,悉心觀察和陪伴張華。經過觀察,估計並無大礙,深知還是小春事件刺激所致,這種事隻有時間這劑良方方可治愈。但畢竟心裏放不下,生怕萬一身體哪裏出了岔子,於是細聲軟語哄張華去看醫生。
聽此,張華脾氣大得很,“上次是燕子,這次是你,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我精神有毛病?幹嘛不直接罵我神經病不就得了?不不,幹脆叫我瘋子最好!”
“哥,你不要一提這茬就激動。我隻是要你去做個身體的全麵檢查,有病消災,無病消愁嘛。”
“消你媽個頭!老子就是沒病也讓你咒出病來。好端端的一個人,沒事去看病,自招晦氣啊。你們才有病呢,你們才神經錯亂。嗚嗚,你們欺負我、嫌棄我,老子沒礙你們事啊,老子沒吃你們的沒花你們的,幹嘛要把我逼成瘋子?嗚嗚,我不想做瘋子,阿兵,我應該沒瘋吧?你千萬別把我送到精神病醫院去,我有啥不好的,你們提出來,我改,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好不好?”張華罵著罵著竟哭了起來,越哭越心虛。
“哥,說什麼呢?你怎會是神經病?全球人都神經我哥也不神。”阿兵連忙安撫。
“留我一根獨苗?那如果全世界的神經病都指著我一個人說我是神經病,我這個唯一不是神經病的正常人最終不還是被迫成為不是神經病的神經病?”張華在偏執地鑽牛角尖。
阿兵想,看來腦袋還真有點灌漿糊了,就愈加增加了他的擔憂。從剛才談話中阿兵也察覺張華已意識到自己精神出了狀況,隻是死要麵子不肯求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