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剛掉頭,張華一眼就看見係著紅結的嶄新帕薩特飛馳而來。張華心一沉,預感證實了,隻是滿腹狐疑,阿兵過來的意圖何在?
張華對燕子喝一聲:“靠邊。”
燕子當然也發現了不速而至的阿兵,但她置之不理,徑直往回開,眼珠子瞪著前方,跟進一腳油門,嗖地與帕薩特相向而過。阿兵已伸手在窗外招呼,見燕子置若罔聞,瞅準來往車流的空隙,急打方向盤,吱地摩擦一聲在隻有二個車道的窄馬路上,迅疾地掉了頭,旋即推擋加速超車,三下五除二便趕在桑塔納前麵急刹停下,迫使燕子也被動地緊急製動。
張華燕子麵麵相覷,呈現緊張之色,隻呆坐車內,呆望阿兵領著三人從車內閃出。阿兵中途站住,說二句什麼,三人便退後一段距離,阿兵一人獨自前來。
“知道無證駕駛的後果嗎?”阿兵拉開車門,說了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麵色似笑非笑,沒有預料中的慍怒,張華倒覺得這句話別有意味。
燕子也估摸著來者不善,雙手兀自緊握方向盤,茫然失神說不出話來。張華瞥見她手在微微地抖,眼簾耷拉著,不敢迎視阿兵。
“怎麼又掉頭回去啊?”阿兵問,張華忙搭茬,“突然覺得渾身難受,害怕橫屍荒郊野外。”
阿兵慌忙繞到張華一側,從車窗探進頭來,同時手掌搭上了張華的額頭,觸摸之下,粘一手冰涼的汗漬,便埋怨:“說好我陪你過來,你又使孩兒脾氣。怎麼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吧?”
“老人家前後緊趕吃了火藥似的,別不是又來捉奸的吧?”張華瞭一眼站得遠遠的嘎子、喬虎,還有一位提個小箱子的尖瘦中年人,火氣騰地上來了,回話帶了荊棘。
“哥這話就見外了,如果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也無所謂,怕隻怕一江春水向東流。”邊說邊觀察燕子的動靜,那邊果然驚晃一下。
什麼都瞞不過鬥不過阿兵的。張華顱內急轉,思忖起應付之法,隻是不知阿兵對燕子的底線是什麼?怎樣才能救燕子於水火,張華心中無底,緊張,方寸大亂。“原來兵兵是關心哥的身子骨,特地接哥回去。唉,世間隻有兵兵最疼哥了,哥這幾天特想與君共度良宵。”拋一個秋波,用上討好得近乎狎昵的語氣款待阿兵,無非想在阿兵痛下殺手之前軟化一點點那顆不容褻瀆的心。
不料張華理會錯了阿兵的意圖,隻聽他和顏悅色地說:“不是,燕子貴陽的伯伯探親來了,我是來接她回去的。哥還是去別墅暫住幾天,就讓嘎子陪著你,另外我還特地請了羅大夫護理你。”
羅大夫?張華恍然記起這瘦子就是那個開黑診所的墮胎郎中。火不打一處來,“我又不是未婚先孕。老子真要是犯病了,鬧出醫療事故把我治死了我找誰賠錢去?真TMD荒唐,我犯病了我想去醫院,你憑什麼攔著我?”
“怎麼,不聽話了?”阿兵笑咪咪地說,眼裏卻射出對張華不配合的怨怒。
“你誰啊?不去!”張華強上了。
話音剛落,眼前一晃,一隻鋼環冷不防扣上了張華左手腕,還沒弄清楚狀況,右手腕又被扣住。張華端起雙手茫然地端詳近前的兩個鋼質鐲子,心想阿兵又弄什麼玄妙贈送這麼一對奇怪的禮物。旋即看清楚了,是手銬!銬犯人的銬子!怒不可遏,破口大罵:“兵鬼子,你目無法紀,犯上作亂,你有什麼資格對老子使銬子?”抬眼撞上阿兵冷酷的寒光,將張華那股怒氣生生地逼了回去,張華意識自己的怒罵象放屁,好幼稚。背脊就僵硬,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口氣已轉至低聲乞憐:“阿兵,哥是快死的人了,你行行好,放哥一條生路。”言下之意其實是懇求阿兵放燕子一條生路。
“不關你的事,這等閑事你也管不了,親愛的,乖乖到別墅忍幾天,完事後我接你去醫院。”俯下身,輕輕在張華唇際吻壓一下,柔聲重複:“哥,真的與你無關,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操心。啊,聽話話。”磁性的聲線充滿百轉千回的柔媚,更使張華驚心動魄。
說罷扭向另側拽出車內的燕子,一眼瞧見她撕破的裙子,阿兵皺了眉頭,瞟一眼張華,張華嚇得忙不迭澄清:“不是我幹的,燕子自己扯爛的。”阿兵淡淡一笑,“哥,我沒怪你。”自始至終,燕子一言不發,宛如輕飄的落葉被阿兵撚著,沒有了生命力,頹敗地跟著他愛恨交加的男人走了。
阿兵手一招,嘎子和羅大夫立即鑽進桑塔納,嘎子發車、掉頭,直往別墅奔去。
張華透過後窗,阿兵和喬虎裹挾著燕子進了帕薩特。無奈看著車尾憋出急促的尾氣後急促地離去,張華的心同時急促地為燕子的安危牽動,一時憂憤使張華舉起手銬往下一砸,一下磕在了膝蓋,頓時“哎喲哎喲”痛得張華彈起雙腿。咦?不對勁,腳踝怎麼繃住了?天!什麼時候下麵多了一副鐐銬?肯定是阿兵俯身親吻造成老子意亂情迷的當口,悄悄下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