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欲哭無淚,燕子的活路都給堵死了,看來阿兵真會施出催花辣手啊!
張華不寒而栗,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如此親近而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逝無蹤。
張華斷定,隻有我能救她!
從進入別墅起,張華就窩在客廳沙發上象瘟豬一樣哼哼啊啊折騰個不停,一會要水喝,手動不了,要嘎子喂,一杯又一杯,拚命地敞開懷來喝。一會就要小便,時間間隔很短的尿尿,腳動不了,要嘎子背著去。來來回回地折磨著嘎子,弄得他焦頭爛額,差點崩潰,說話就不大友好,“華哥,別故意弄得豬尿泡似的,你這麼窮折騰,前列腺也受不了啊。”
“我樂意!兵鬼子弄得老子象死囚犯,你要不願伺候我,有種你就給我鬆綁。”張華見羅大夫在旁邊悠著腦袋打瞌睡,斷喝一聲:“羅大夫,給我打吊針!”
羅大夫被唬得一彈,茫然地打量張華一陣,嘿嘿戲謔地說:“中氣這麼充沛,打吊針鬧著玩呢。”
張華陡然萎靡,變得氣若遊絲,“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羅大夫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行,您要吊我就吊,不過您左手挨右手的,怎麼施工啊?”
張華眼睛轉向嘎子,可憐楚楚的虛脫樣。嘎子打小跟著阿兵混,最鐵的哥們焉有不知張華是老大的最寵,況且張華平日待他相當不薄,又見還有腳鐐羈絆,心下一軟,摸出鑰匙套開了手銬。
點滴淌進脈管裏,張華身子攤在沙發上也安靜了,腦子卻一直沒消停。
沙啞地喊聲:“嘎子。”衝他莞爾一笑,“過來陪華哥嘮嘮嗑。”
嘎子挨著張華坐下,見他異常清秀的麵龐蒼白,嘴唇龜裂燎起火泡,飽含著焦灼。
“燕子阿兵跟你都是同班同學吧?”
“嗯哪。”
“聽楊偉說,你曾經暗戀過燕子。”
“楊偉這小子真是寡嘴。唉,陳年舊事了,我怎趕得上老大的魅力?我注定沒戲的。”嘎子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是單相思,但那種感覺很純的,一輩子也不會忘。”張華不經意地評上一句。
“還真是。”嘎子浸在校園的無邪中。
“其實,燕子知道你對他的感覺。”
“真的?”嘎子有點悸動。
“有一回,她無意中說:當初,找阿兵還不如找嘎子。不知她什麼意思?反正有點懊悔的樣子。”
“唉,後悔有啥用,她既已是老大的人了,我絕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你做得對。不過燕子心裏的某一角,肯定有你一個位置。”
“如果真這樣,我知足了。”嘎子冷森刻板的麵目柔和起來。
“但是燕子要死了。”張華話鋒一轉。
“她背叛了老大。我們手下沒資格插手。我隻遵照老大旨意行事。”嘎子恢複冷酷,不為所動。
“放我走,隻有我能救燕子。”張華也不避諱,直接攤牌。
“我信,我知道你跟老大的關係。”嘎子意味深長望張華一眼,“但我不能!老大軟禁你就是希望你別淌這趟渾水。”
“燕子是被蘇林蒙騙的,她是無辜的。”張華嚷起來。
“與我無關。老大叫她死她就得死。”嘎子的臉象棺材板子,起身欲走。
張華拉住他的手,懇求:“你放了我就等於你救了她,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看著你曾經摯愛的女人煙消雲散嗎?”
“我放你我就得死,你明白不?”嘎子用力去掙脫張華的蠻力。
張華死命拽住嘎子不撒手,象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親人。拜托你了,嘎子。”
張華滿麵傷心的淚。
“放手!”嘎子奮力掰開張華的爪子,大步走開。
羅大夫被嚷嚷聲吵醒,惺忪的眼泡茫然地張望,哆噥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側身又迷糊過去。
已是第三瓶點滴,死一般的靜寂中,張華輪著空洞的眸子虛妄地煎熬。
忽然,地上有金屬的東西一閃,抬頭尋覓,在那,就在嘎子的身邊。嘎子和羅大夫坐臥著,發出此起彼伏的鼾聲。
張華拔出針頭,躡手躡腳撿起那兩片鑰匙,手抖抖的。第一片插進鐐孔,失敗,第二片再插,居然套開了。
兩人兀自沉睡。
躡手躡腳跨出門外,撒腿跑到桑塔納前,掏出備用的車鑰匙,啟動,掛擋,鬆離合踏板。萬幸,居然沒熄火。轟油,進擋,撒歡而去。
客廳,鼾聲中的嘎子睜開了一線眼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