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雪從禦書房出來, 二話不說地就把蘇柔時和淩芸都叫過來,為禦流芳挑選嫁妝,擬嫁妝單子,自己坐在一旁擦洗收藏的各種兵器。
蘇柔時擬完單子,放下筆看向秦凝雪道:“皇後為長公主添妝,須得放一件心愛之物。凝雪,你想好要放什麼嗎?”
“啊?”秦凝雪正擦拭著一支飛鏢,突然被叫到名字,一頭霧水地看著蘇柔時, “什麼心愛之物?”
蘇柔時微笑著解釋:“就是你平時喜歡又珍貴的東西,比如說玉佩、金鎖、鐲子之類的。”
“玉佩?”秦凝雪想了想,“我的蒼翎玉, 好像還在陛下那兒,鐲子什麼的我都沒有。”
秦凝雪苦思冥想了半晌, 一拍腦門兒,去鳳儀宮的庫房翻了半天, 取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秦凝雪擦了擦上麵的灰,打開裏麵是一對做工精良的匕首,秦凝雪介紹道:“這是有一次和一個江湖俠客比武的時候,他送給我的, 據說是當年清宴朝仁宗皇帝為玉成皇後打造的。”
蘇柔時拿起一支匕首端詳,上麵刻著“執子之手”的字樣,另一支上麵刻著“與子偕老”的字樣, 點點頭:“這句詩倒是寓意不錯。”
秦凝雪湊了過來問:“我當時看它長得挺漂亮就留了下來,你們這些小姑娘不都喜歡這種東西嗎?送給長公主正好。”
禦書房,康盛把一個桃木做的小箱子放在了禦流曄的案幾上,道:“陛下,這是您讓裝箱的酒。”
禦流曄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箱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得空朕親自給皇姐送去。”
康盛出去之後,禦流曄放下手中的筆,打開了裝著酒的箱子,看著裏麵的三壺酒,思緒飄回了二十一年前。
那時,他在院中調皮,把母後在海棠樹下給姐姐埋的女兒紅意外刨了出來。
他不懂事,覺得很新奇,以為是什麼瓊漿玉液,還打算嚐嚐,被母後阻止,又重新埋了起來。
母後告訴他:“曄兒,這是給你姐姐的酒,你可不能偷偷喝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
母後摸了摸他的頭,耐心給他解釋:“按母後家鄉的習俗,家中有女兒出生,在她滿月的時候會在樹下埋上女兒紅,在女兒出嫁的時候作為陪嫁的賀禮帶著。”
他有些不開心,覺得不公平:“為什麼我沒有?”
看著他不滿的小眼神,母後略帶笑意道:“你是男孩子,以後會有姑娘帶著女兒紅酒嫁給你的,哪裏還需要母後給你準備?”
回過神來,禦流曄心中有些遺憾,可惜母後早逝,沒有看到他們姐弟成家的一天,這女兒紅埋在鳳儀宮的海棠樹下也幾乎沒人知道了。
三天後,夜湛回國複命。
禦流曄給他設宴餞行,卻見蕭辰羽行事依舊如常,絲毫沒有要跟夜湛一起走的意思。
夜湛走後沒多久就到了禦流芳出嫁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暗衛來報蕭辰羽依舊如常,待在定疆王府。
這下禦流曄心裏有些打鼓。
同樣不安心的還有禦流芳,夜深了,她依舊沒有睡意,坐在妝台前對鏡自憐。
這時她的貼身宮女玉顏進來道:“公主,陛下來了。”
禦流芳意外,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她的宜華宮了,怎麼這會兒來了?來不及深想禦流曄就已經抱著那個桃木箱子進來了。
禦流芳起身,看他抱著箱子一時愣怔,忘了行禮,隻問:“你,你怎麼這會兒來了?”
禦流曄掃了殿中的宮女一眼,轉頭看向玉顏道:“你們先下去。”
玉顏遲疑地看了看禦流芳,見她點了點頭,她才帶著一眾宮女退下。
禦流曄把手中的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打開箱子道:“這是母後為你準備的女兒紅,朕將它給你挖了出來。”
禦流芳詫異地看了看那酒,又看向禦流曄,一時回不過神來。
禦流曄又道:“一直埋在鳳儀宮的海棠樹下。母後說這是她們家鄉的習俗。”
禦流芳站在桌子旁,輕撫著那三壺酒,似乎又想起了曾經最親的母親,她又看向禦流曄,問:“你怎麼知道,母後為我在海棠樹下埋了女兒紅?”
禦流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在海棠樹下刨坑,給學宮的先生挖陷阱,一不小心就把它刨了出來,是母後告訴我這是給你留的……”
禦流曄越說聲音越小。
禦流芳聽了,忍不住輕笑:“你啊,小時候最調皮了,不知道學宮的先生被你氣跑了多少呢!”
小時候的禦流曄豈止是調皮,那簡直就是混世魔王。先生時不時被他氣得半死,去鳳儀宮跟母後告狀,還經常半路被他暗算,嚇得當時都沒先生敢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