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次讓賢妃來,與讓林太醫來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想讓我康複。”
“這些年小雪與駱大哥遠在邊關,鞭長莫及,想讓我痊愈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倒是陛下常求醫問藥,解了我不少燃眉之急。”
傅筠讚同:“陛下確實幫了我們不少,那個林太醫雖然比不上駱公子,卻對寒疾頗有研究,這些年要不是有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秦烈陽釋然道:“罷了,不論陛下為何納蘇柔時為妃,總歸對我們無害,何必深究。陛下既然不想讓人知道,我們也難得糊塗。”
從這天開始,蘇柔時便每月都會來定疆王府一趟。
最初三個月,禦流曄為防萬一,做足表麵功夫,都會陪著她去。
之後,他便不再去,隻蘇柔時每月還按時去定疆王府。
蘇柔時第一次單獨去定疆王府時,秦烈陽有些意外:“賢妃娘娘,陛下竟放心讓娘娘一個人出宮麼?”
蘇柔時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我來為王爺診病,陛下擔心自己來會讓人拘束,這才沒有再跟來。這王府我已來過幾次,陛下自然也放心。”
末了,她總覺得他叫她娘娘有些別扭,補充了一句:“王爺隻把我當作尋常大夫便可,不必總喚我賢妃娘娘。”
秦烈陽思索道:“既然你隻讓我將你當做一名大夫,你也隻當我是一名病患便可。”
“認識這麼久,還未與你互通名姓。在下秦烈陽。”
蘇柔時也道:“我叫蘇柔時。”
秦烈陽重複道:“柔時,柔軟了時光,是個不錯的名字。不如我稱你蘇姑娘如何?”
蘇柔時外出行醫時常有人叫她“蘇姑娘”,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她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好啊。”
說著她就開始為他診脈。
秦烈陽打量著她,閑話家常道:“看姑娘的年歲,倒似比我家小雪還要小上一些,那就盡管把我當哥哥好了。”
蘇柔時好奇:“小雪?可是王爺認識的哪位姑娘?”
秦烈陽意識到什麼,轉而輕笑:“這是舍弟的小名,因二弟生於冬至雪天,父親又十分想要個女兒,才為他取了這麼個小名。二弟一直覺得,男子取個如此姑娘般的小名有些丟人,從不許別人這樣叫。”
蘇柔時不禁莞爾,稱讚道:“早就聽過秦大將軍的威名,想必定是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秦烈陽謙虛道:“不過是世人過譽罷了。”
蘇柔時收好藥箱,提議道:“王爺,這幾天天氣不錯,您可以到院中曬曬太陽,總悶在屋子裏也不好。”
秦烈陽欣然道:“也好。”
說著他就吩咐傅筠:“傅爺爺,去把我的輪椅拿來吧。”
蘇柔時好奇:“輪椅?”
秦烈陽解釋道:“前些年越州羅家的家主送來的,我腿腳不便,有了這輪椅之後,方便多了。”
蘇柔時這幾個月為禦流曄辦事,私下裏,禦流曄和羅家過從甚密,她自然也知道這個越州羅家。
聽秦烈陽這樣說,她也猜到也許是禦流曄授意,羅家才會專門送來輪椅。
看到傅筠命人抬進來的輪椅,蘇柔時不禁心下讚歎,不愧是巧匠世家,做出來的東西果然精巧。
待他們放好輪椅,傅筠便扶著秦烈陽坐到了輪椅上。
秦烈陽扭頭看著蘇柔時道:“姑娘若是不急著回宮,不如隨我到園中走走可好?”
蘇柔時微笑道:“樂意之至。”
定疆王府的後花園,花卉品類繁多,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令人目不暇接。
即便到了秋天,依舊不顯清冷。
蘇柔時推著秦烈陽在園中踱步緩行,不禁為園中美景所折服,嘖嘖讚歎。
秦烈陽輕笑:“我秦家乃武將世家,一門皆是重武輕文,無人欣賞這園中美景,這花園再美,也不過是個擺設,拿來充場麵罷了。如今你能欣賞這花園,它也算遇到知音了。”
蘇柔時謙虛道:“我也不過是附庸風雅的俗人罷了,它們有王爺這樣出塵的人欣賞,才算真的遇到了知音。”
秦烈陽粲然一笑:“我本也是個不懂風雅的武人,如今也不過是賞花看月,消磨時間罷了。”
話語之中,竟是少有的感傷。
他也曾鮮衣怒馬,馳騁天地;也曾統領千軍,破敵無數;也曾錦帽貂裘,挽雕弓如月;而如今,他卻隻能困守在這小小的王府之中,苟延殘喘。
蘇柔時想到這些,心底湧起一陣陣心疼。
她堅定道:“王爺,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這世間能人異士那麼多,一定有人可以完全治好你!”
秦烈陽抬頭看著她,不禁動容,微笑道:“一切隨緣,盡其當然,順其自然吧。”
他偶爾會有些感傷,卻不會自怨自艾,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