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王府在君國屹立百年, 幾乎是與皇宮同時落成的建築,巍峨,莊嚴,古樸,肅穆,讓人油然而生敬畏。
這是蘇柔時下車後看到這座王府的第一感覺。
跟著禦流曄進去之後,蘇柔時卻覺得偌大的王府顯得十分冷清。
府中基本上以家丁為主,還有一些看家護院的侍衛,很難看到侍女的身影。
蘇柔時疑惑, 堂堂王府如此冷清,實在令人意外。
許是看出蘇柔時的疑惑,禦流曄解釋道:“這王府如今隻有定疆王長住, 二公子秦驍及府中家臣部將皆在外打仗,定疆王又無妻妾, 平時深居簡出,王府才顯得冷清了許多。”
蘇柔時納悶兒:“聽聞定疆王已經二十又六, 怎的還未娶親?”
禦流曄歎息:“當年北原驚變,定疆王剛好弱冠,還沒來得及說親,就家遭巨變,加上後來身染寒疾, 無心其他,才一直到如今都未成親。”
蘇柔時聽了,不禁心裏有些心疼。
兩人說著話不一會兒就到了秦烈陽所居的青楓築。
屋內地龍, 爐火,炭盆都燒到了最旺,一般人進去都受不了燥熱,蘇柔時熱得兩頰通紅,額頭開始冒汗,禦流曄卻怡然自得。
秦烈陽倚在床頭,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見到他們進來,拱手客套道:“陛下,恕臣多有不便,不能行禮。”
禦流曄坐在床邊忙道:“王兄不必客氣,好好將養便是。朕聽聞王兄病重,隻是過來看看,順便讓林太醫再為王兄診治,願王兄能早日康複。”
秦烈陽中氣不足道:“多謝陛下關心。”
林太醫恭敬地上前,為秦烈陽診脈,卻毫無頭緒,一時愁眉不展。
蘇柔時站在禦流曄身邊,偷偷打量著秦烈陽。
她沒有想到定疆王會看起來如此溫文爾雅,不似她想的那般粗獷,也沒有久病之人的陰鬱,俊逸出塵,如謫仙一般。
秦烈陽也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看她,見她氣質如蘭,文靜嫻雅,頗有大家閨秀風範。
最重要的,她的眼中沒有平常人見他時的惋惜和同情。
惋惜同情,那是他最反感的,他討厭別人那樣看著他,就像看著一件有瑕疵的武器一般。
打量了她片刻,他饒有興致地問:“賢妃娘娘為何如此看著我?”
突然被他點到,蘇柔時才回過神來,道:“早年間,我外出行醫時,也曾見過此類病狀,不如讓我看看可好?”
禦流曄麵上頗有些懷疑:“林太醫尚且一籌莫展,你的醫術,能否有效?”
秦烈陽道:“賢妃娘娘出身西疆蘇家,家學淵博,讓娘娘看看,並無不可。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
禦流曄推脫道:“賢妃年紀還小,學藝不精,資曆尚淺,怕是會耽誤王兄的病情。”
秦烈陽輕笑道:“陛下此言,娘娘怕是要委屈了。”
禦流曄扭頭看了看有些委屈的蘇柔時,起身讓開了地方,遷就道:“既然如此,承蒙王兄不棄,便讓賢妃給王兄看看吧。”
蘇柔時坐下,認真地給秦烈陽把脈,開藥。
林太醫看了她的藥方,讚不絕口:“娘娘不愧是出身藥王世家,這藥用的,真是妙啊?”
禦流曄聽了,眸中閃過一絲欣賞。
蘇柔時詢問道:“這病一時難以根除,陛下,可否讓我每月都來為定疆王診病,從長計議?”
秦烈陽忙道:“娘娘千金之軀,怎能屈尊,還是讓林太醫來吧。”
禦流曄的目光在蘇柔時和秦烈陽間逡巡片刻,似在猶豫不決,許久才下定決心,詢問道:“王兄康健最為重要,賢妃既然有治病之法,朕便特許她每月來為王兄醫治,直至王兄康複。王兄意下如何?”
秦烈陽客氣道:“讓陛下費心了。”
回宮路上,禦流曄又特意叮囑蘇柔時:“一定要想方設法治好定疆王。”
蘇柔時不解:“陛下為何如此關心定疆王的病情?”
禦流曄悵惘道:“或許是同病相憐,朕知其中心酸,自然不願有人再受寒疾所累。更何況,秦家軍在前線浴血抗戰,朕能做的,也就隻有穩定後方,盡全力讓定疆王安康。”
蘇柔時聽了,堅定道:“陛下,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醫治定疆王的。”
青楓築內,送走了禦流曄和蘇柔時之後,傅筠折返回來,問:“王爺,可看出些什麼來了?”
秦烈陽猜測道:“雖有些古怪,不過這位賢妃倒是個醫術高明之人。陛下納她為妃,卻又想方設法讓她來為我醫治,怕是不那麼簡單。”
傅筠猜想:“難不成陛下是想讓賢妃監視咱們王府?”
秦烈陽搖搖頭,否定道:“以陛下的作風,這等監視王公之舉,定然不屑為之。更何況,讓一個女人來監視一個男人,本就是非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