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風莫離緩緩睜開眼,隻覺得頭隱隱作痛,坐起身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眯著眼微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抬眼看了下窗外天色,已是辰時了啊,好久都沒起這麼晚了,也是好久都沒這麼放縱自己了,微微笑了一下,真是盡興啊。

“來人。”風莫離收起笑張口喚道。話音剛落,門外等候的婢女便端著魚洗帶著洗漱用品進入房中服侍他洗漱穿衣。風莫離懶懶的張開手臂任由她們服侍自己,待坐到銅鏡前時開口詢問為自己挽發的丫鬟:“雲輕醒了沒有?”

丫鬟微微躬身繼續手裏的工作答到:“回稟公子,莫公子還未曾轉醒。”

“這樣啊!”風莫離喃喃道“也是,他酒量本不如我,現在也應該沒醒。”

身後的婢女挽好發後,便退後一步,風莫離站起身邁步向門外走去,似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對立在自己身後的婢女吩咐道:“若是他醒了,讓她到雀玖姑娘那找我。”言罷轉身離去。

此時雀玖房中,碧紗窗下,一個紅衣束發的女子望著窗外的山色,已然沉吟了了許久。蘸滿了墨的紫毫輕輕接觸著雪白的紙,洇開了大朵墨色的花。而那位女子仿佛在思憶著什麼,怔怔的出神,半個時辰下來,雪白的小箋上才堪堪寫了兩行。

畢竟是初春,室內雖升起了爐火熏香,然而指尖依舊感到了寒意。

臨窗的女子方當韶齡,明眸皓齒,烏黑如泉的長發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鏈與紅玉鐲在腕間比劃著,最後緋紅的珠鏈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豔。

“**扣”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放下筆,抬眼望去一白衣公子正踱步進。紅衣女子道:“原來是風公子,風公子找雀玖有事?”

風莫離笑道:“無事,來看看雀玖姑娘罷了。”隨意看了看房間,突然眼睛瞥見了案上的小箋略帶戲謔道“姑娘好雅興啊。”

雀玖忙將小箋壓在一旁的一疊白紙之下勉強對風莫離揚起一絲笑道:“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風莫離坐在她對麵笑了笑道:“昨夜雲輕到了。”

咋聽到情郎的消息雀玖猛然抬起頭來,看著他聲音都有些顫抖:“雲輕……雲輕到了這裏?”

風莫離不回答她的問題卻自顧自的說:“昨夜我們都喝多了,好久沒喝成這樣了。原來他的酒量總不如我卻還經常陪我喝,最後總是喝得大醉。之後有一次喝酒時我說他,說他總是喝醉,會有危險的。”看著雀玖愈發好奇的目光,風莫離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大問到:“你猜他怎麼回答我?”

雀玖有些愕然的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之好,而且她也想不到雲輕會喝醉,在她的印象中雲輕每次喝酒都十分節製,從不曾喝醉。她茫然的搖了搖頭。

風莫離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卻愈發深邃,透著濃濃的懷戀,那淡淡的聲音響起卻又好似飄過:“他說‘還有你在啊’,他那時語氣真是十分理所當然,那欠扁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啊,說完收回看向雀玖的目光,眼神晦暗不明,嘴角的笑卻愈發溫柔,“他那時,還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雀玖有些恍然,眼神中帶著刺痛,原來是這樣的嗎,原來是這樣的相信著這個人的嗎?他竟一直不信任她,她拿過那杯已然涼透的茶,飲了一口,努力壓下心中的痛,看著茶杯,聲音顫抖卻毅然帶著堅定,“風公子,你,你和雲輕的關係很好嗎?”風莫離詫然的看著她,似不知為何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殺父仇人,這樣的關係夠好吧,嘴角掛著冷笑卻輕鬆答道,“好啊,當然好,我們兩可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的好兄弟,他的糗事我可是知道不少,要不要我給你講兩件,嗯?”雀玖咬著下唇,眼睛一直看著茶杯,手也緊握著,等待著答案,卻未看見風莫離嘴角掛著的冷笑,“是嗎?你可以給我講講嗎?他從不跟我講這些。”雀玖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也很正常,兩人一起長大,雲輕也是自然要相信他,可有一件事她很疑惑,為什麼風莫離要讓她喝下碎琉璃,這一刻,她也隻是疑惑,卻未表現出來,她總感覺這件事很複雜,雲輕和這個人的關係也很複雜,但她總會弄清楚整件事的。風莫離居高臨下的看著雀玖的神情變化,看著她鬆了口氣,不覺得好笑,女人的心思真是,不過這個女人還真是對雲輕信任啊,都那樣不被信任了,卻還認為他是對的,真是可笑至極,心裏想著這些,嘴上卻也跟著說:“說實話,那麼久沒見雲輕了,卻不想他竟給我找了個嫂子,像雀玖姑娘這般美貌有才華,他竟藏了兩年,也不帶回來,讓弟弟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