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春領著水琳琅到了自己臥房,吩咐玉枚上茶,二人隻是坐在靠窗的小葉紫檀交棱繡凳之上,天氣已經漸暖,繡凳之上也不再墊著軟墊。
“妹妹,此番你來,不僅僅隻是對我說說生意上的事吧?”
“姐姐,芸姑娘要嫁人了,你知道嗎?”
“昨天去給老祖宗請安,聽她老人家提了一嘴。”舒盈春輕輕地歎了口氣,她與蘇芸情誼深厚,蘇芸有什麼話,也隻和她來說。
如今,造化弄人,蘇芸也要成為另外一個自己,她的心裏自然也不好受。
“前天,我在謝橋之上遇到芸姑娘,約她今日再到謝橋,我把她的心上人約出來,可是誰料,南管家並不是她的心上人。”水琳琅責怪自己粗心大意,暗暗懊惱,當時要是先行來找舒盈春,問個清楚,也不會出現這等事情,惹得蘇芸更加心灰意冷。
“你怎麼會想到南管家?”舒盈春也有些無法理解水琳琅的邏輯。
“唉,總之一言難盡,反正是我粗心就是了,當時自作主張,也忘了找你商量。姐姐,芸姑娘的事你最清楚了,她的心上人是誰,趁著芸姑娘尚未出嫁,咱們再約他出去與芸姑娘見上一麵。”
“芸丫頭喜歡的是斜哥兒,隻是此刻他被夫人派出去辦事,不知何時能歸。”
水琳琅早該想到燕子斜,元宵之夜,舒盈春約了蘇芸出來,本是要她與意中人見麵。當時南藥師和燕子斜一同在場,後來又一同消失,水琳琅又因聽了南藥師一曲漢廣,先入為主,想當然地就以為蘇芸的意中人就是南藥師。不想,最後竟然鬧出一場烏龍,使得蘇芸滿心歡喜,化作泡影。
但想燕子斜此人深不可測,蘇芸隻怕也未必知道他的底細。
過了片刻,叮當過來請人,說道:“少姨娘,飯菜已經備下,少爺請你回去一同用膳。”
舒盈春留住水琳琅,對叮當說:“和小墨兒說,琳琅今晚在我房裏用膳,你吩咐你妹妹仔細伺候著他。”
叮當回去,舒盈春也命人張羅晚飯,又與水琳琅說了許多蘇芸的事。
水琳琅方知蘇芸自與燕子斜謝橋邂逅,從此芳心暗許,她是那種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少有機會見到外麵的男人,自然也更容易愛上外麵的男人。
倘若一個男人吸引女人,必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倘若屬於那種街上一抓一把的男人,也不可能成為女人眼中的唯一。
女人嫁給這種男人,多半因為無可奈何,決計不會因為愛情。
其實,就如燕子斜一般的男人,也不是沒有,隻是蘇芸養在深閨,視野狹小,見到的男人本就不多,何況燕子斜相貌堂堂,武功高強,外在條件本就不差,又不像知府衙門對她唯唯諾諾的男人,蘇芸越發覺得燕子斜非比尋常。
公主為什麼會喜歡流氓?
因為流氓的市井俚語,粗俗不堪,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都讓從小受到皇家教育的公主感到新鮮,當然,也緣於公主向往外麵的世界的一股衝動。
但是,公主一般都不可能嫁給流氓。
後來,蘇芸跟隨父親來到瀲灩山莊給老祖宗祝壽,再一次地見到燕子斜,從此,她的心就留在瀲灩山莊,想法設法地出來。
但是,燕子斜以身份懸殊之名,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她。
而她,並不氣餒,縱使失了身份,斷了肝腸,依舊一次又一次地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