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斜隻在房裏躺了一會兒,又叫吳卦子拿酒上來,坐在後院木搭的草亭,望著亭外煙雨茫茫,隻想大醉一場,永不複醒。
吳卦子:“少爺,麒麟院的少姨娘來了。”
燕子斜:“她來做什麼,不見!”
水琳琅卻已徑直走了進來,一把奪過燕子斜手裏的酒壺:“你要喝,我陪你喝!”說著,就往嘴裏灌了口酒,豪氣不讓須眉。
“少姨娘有事嗎?”
水琳琅吩咐叮當和吳卦子退下,說道:“你和芸姑娘的事,我都知道了。”
“那又怎樣?”
“而今,我隻問你一句,你心裏到底有沒有芸姑娘?”水琳琅心中隻為蘇芸感到不值,用情如此,但在出嫁之前,卻也難見意中人一麵,雖有多管閑事之嫌,但水琳琅也要替蘇芸問個明白。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燕子斜意興闌珊地站了起來,默默沉吟,如今木已成舟,有緣無分,若可奈何?
“若有,你是薄幸之人,若沒有,你是無情之人。”
“薄幸無情,男兒本性。”
水琳琅抬起一掌,就要摑了過去,但終究還是放了下來,說道:“燕大哥,你知道芸姑娘出嫁之時,是有多麼不甘心嗎?”
“我又何嚐甘心?”
“可你為何總是躲著她?”
“人生是有很多無奈的,就比如你,為了你的蕭郎,卻甘心與人為妾,你以為你很偉大嗎?”
水琳琅胸口一痛,望著燕子斜揶揄的表情,他在揶揄自己,也在揶揄著她,是的,他們都是一樣的人,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其實,自身難保。
“你都知道了?”
“那晚,你在麒麟院的偏園和苟富貴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這麼說,萱媽媽真是你殺的?”
“我不殺她,你就要死!”
“誰要你來多管閑事啊!”水琳琅勃然咆哮,要是讓小墨兒知道,萱媽媽是因她而死,他該有多麼恨她。
“想我年少蒙難,隻有二人對我大恩,一是令尊大人,二是我的義父。我本來不想殺萱媽媽,要怪就怪她也聽到你們的談話,她隻要找二夫人一說,你就要死在瀲灩山莊。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罷了,既然被我撞見,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當年救你的是我爹,誰要你向我報恩?!”
“你這人好奇怪,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反倒來怪我。”
“哼,我不像你這麼感恩!”
“好了,我既已知道你來瀲灩山莊的目的,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來瀲灩山莊,也是為了聚寶盆。”
水琳琅心中一驚,錦衣衛也是為了聚寶盆,瀲灩山莊的水,果然深不可測,仿佛每一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又不知多少人是為聚寶盆而來。
“我是為了救人,你又為了什麼?”
“我也是為了救人。你也知道,我義父是‘俠盜’燕單飛,做的雖是劫富濟貧的俠義之事,卻為官府所不容。有一次,他在河間作案,被當地的衙門擒獲,後來又被錦衣衛提審,如今一直被錦衣衛囚禁。”
水琳琅奇道:“燕前輩所犯之罪,對於官府而言,可算滔天大罪了,為什麼隻囚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