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雨珠都直直地從天空掉下來,在地上的另一滴化成了水的雨珠的身上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無怨無悔。
天地間沒有風,視線裏所有的景物上,看不到它曾經妙趣橫生的影子。
天空沒有往日來雨時的沉重,依然明亮,地上也不黑暗,透過雨簾看上去,天空還是一片溫柔的白色。
白蓮問自己,這是一場與天空無關的雨麼,難道真的總會有一場雨和天空無關滴麼!
很多人很多事,來匆匆就注定了去也匆匆,比喻眼前的這場雨,一下子就從白蓮的眼中收回了任何的一滴。
雨後的城市像嫁前的新娘,清新感人,讓所有看到過這場雨的人心情悸動不己。
白蓮站在窗台,看著眼前並不是完全屬於她個人的景色,很快就把自己遺忘在風景裏,像嬰幼兒依偎在媽媽的懷裏一樣單純地幸福著。
一陳雜亂而急燥的扣門聲,把現實赤身裸體地喚醒,旋轉在了白蓮的麵前,幸福的短暫鏡頭,切換在一個瞬息間,遙遠到天地的一線間。
白蓮打開門,就看到了緊張地站在門外的那個男人。
白蓮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在瞬息間都有了職業的的熱情,她很到位地說了聲,你好,並盡可能地不讓笑生出花瓣形狀的撫媚。
同時還是用人性本能的眼光閃了對方一眼,衣著襤褸,上衣前胸還有幾滴分明的油漬,一定是附近廠子裏的機械工。
命運雖然不曾作弄他,但總是對他向上翻著眼晴,不肯看他一眼。
他一定也是欲火中燒,有一定時間的金線與欲望的竟技,最後咬著一口的黃牙齒,打開心結,要換一種身份做一回嫖客。
今天一定是他發工資的日,而且他是剛下的班。
命運的無常,讓白蓮很同情這一類人,彼此間是最接近的同病相憐的那一族。
找好房間後,白蓮沒有隨意喊價,男人也沒有亂還價,成交如剛才的那場雨,開始得順利,結束得卻意外橫生,讓人把命運咒罵。
這個男人真能折騰,在白蓮身上折騰過來,折騰過去,不知道弄肮髒了多少時間。
房門突然被敲響,白蓮心中一驚,腦海裏就有了一幅讓人想到清白地去死是多麼幸福的畫麵。
她和客人同時被帶到街道的派出所,警察一本正經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正心花怒放唰唰地開著罰單。
但響徹雲霄在門外卻是一個女人的叫罵聲,***,你給老娘出來。
咚咚咚的敲擊門聲,和一連串的數著祖宗八代的詛咒聲,讓這個黃昏無語哭泣。
這種枯骨般散裂的聲音,讓男人像被死神點中,轉眼間化為一具千年的僵屍,一下子死在白蓮的身上,氧化如泥。
白蓮用力一推,把男人推到床下去了,自己本能地趕緊穿衣服,一片驚恐中,她還偷眼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渾身亂抖著。
白蓮用低而急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你快穿衣服啊。
門失職了,它沒有能阻止住不被歡迎的人,那是因為它己經身受重殘,傷痕累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