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中,聶含璋感興趣的是,五石散這種朝廷禁物,周氏一介內宅婦人究竟是從何得來的?
這種東西即便有錢也難買,就算席克軒父子在外麵做生意認識的人再多,也未必有渠道和手段弄到這種會殺頭的東西。
她以為,二房認識的那些人中,隻有肅王趙堇懿和肅王妃高慕雪有可能拿出此物,並且他們也有理由想要置她於死地。
讓聶含璋深感意外的是,謝清蕪在這件事中也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據聶含瑧給她傳來的密信,高慕雪的手下在席府的接頭人就是謝清蕪,並非周氏。
聶含璋推測,五石散極有可能是謝清蕪從高慕雪手中帶進府裏的,然後她再聯合周氏一起布下了這個局來暗害自己。
她有點想不明白,謝清蕪究竟是如何跟高慕雪勾搭上的?莫非是通過周氏?既然淑琴淑棋都是她的人,為何不索性讓她們去做那個接頭人,何必多此一舉讓謝清蕪出麵?
還有上次謝清蕪半路被劫一事,至今還是沒能查出個實質頭緒來,她現在隻知道高慕雪和謝清蕪、周氏三人沆瀣一氣,一心想要自已的命。
聶含璋的推理基本上是對的,但有一點她卻猜錯了。
高慕雪為了慎重起見,避免暴露自己在席府的這幾個眼線,也為了避免引起謝清蕪的懷疑,始終保持著和謝清蕪與周氏的單線聯係。
因此,謝清蕪和周氏互相均不知道,她們其實都是在為肅王妃“效命”。這也是高慕雪為何不動用淑琴淑棋這兩顆棋子,反而讓謝清蕪出麵的原因所在。
用五石散來毒害聶含璋正是高慕雪的主意,而謝清蕪就是計劃執行人,她一個人沒辦法完成,於是便找周氏合作。
兩人出於對聶含璋共同的憎惡與利益關係,一拍即合,然後便是周氏讓自己的心腹去找人執行下毒任務。
整件事,周氏根本不知道有高慕雪的參與,謝清蕪來找她幫忙時,她也一心隻以為對方是想報上次被聶含璋羞辱之仇。
一步步環環相扣,算準了人心和時機,做得極為隱秘,倘若不是被聶含璋陰差陽錯地發現了,恐怕她們的計劃很快就要成功了。
聶含璋捋清了當中關節,便讓暗衛把張成和王順給放了,並讓這兩人當作沒事發生,繼續像以前一樣行事。
張成和王順心裏明白,這是他們唯一可以將功補過的機會,若是做不好主子的吩咐,隻怕是要沒命的。
跟錢比起來,當然是命更重要了,兩人均痛哭流涕地表示,一切會依照聶含璋的意思去做。
聶含璋這是放長線釣大魚,既然知道了謝清蕪暗中與高慕雪有來往,她們總會有接觸的,聶含瑧在信中說,她們的聯絡地很可能就是城東的一處胭脂鋪。
那家胭脂鋪的業主雖然隱得很深,但是聶含瑧在肅王耳邊吹的枕邊風多了,他難免就會不經意地向她透露一些高慕雪的情況,那家胭脂鋪的主人正是高慕雪,而謝清蕪曾到過那兩次,或許她就是在那兒拿到的五石散。
聶含璋想想有理,兩位太醫說五石散無色無味,那是因為遇水即化,在入水之前是白色粉末狀物,跟珍珠粉或者塗抹在臉上增白的水粉看上去估計沒什麼兩樣,謝清蕪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拿進府裏,也不怪幾個暗衛沒查覺。
從今天起,她要撒下一張天羅地網,把高慕雪、周氏和謝清蕪等人一網打盡。她有的是耐心和對方周旋,但對方一心等著席梟不在的時機動手,恐怕也是想等他回京之前就解決自己,所以未必有那樣的耐性可以等得起。
她要助推幕後黑手一把,讓她們加快腳步來“害”自己,越是形勢緊急,敵人就越容易露出馬腳,這一次她定要人贓俱獲,讓這些小人無所遁形。
聶含璋把自己的“鋤奸”計劃詳細向幾個暗衛,容嬤嬤等人交待了一番,再過兩日就等著好戲開鑼吧。
六月二十五日,聶含璋收到了幾封從驛站送來的信,是席梟半個月前在南下途中寫給她的,每一封都在向她介紹沿途的景色風光,吐露著對她的思念之情。
他離開的這一個月,聶含璋何嚐不是夜夜思君,此時收到席梟的來信更是當作寶貝一樣看了又看,並將其鎖進梳妝屜裏珍藏起來。
從皇宮那邊傳來的消息可知,席梟和太子一行已順利到達江南,暫時住在江州知府的府衙裏,她提筆寫了一封長長的回信,隻報喜不報憂,讓席梟專心治患護主,早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