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著實讓明珠略覺意外,袁鳳茵身邊的人全死了?這不是自己幹的,那必然另有黃雀在後,並且對方很有可能目睹了她對付袁鳳茵的那一幕,隻是他為何在自己離去後,又要這樣做?
若說是仇家,為何不連袁鳳茵一並殺了?隻殺了周圍的人,獨留下一個衣衫不整的袁鳳茵,這就不免讓人生出無限遐想了。
蘇蕩抿了口酒,顯然也和明珠想到了一處,輕飄飄道。
“聽說梁潤至今還沒有子嗣,若是這次之後,他這位夫人有了身孕,那問題究竟出在誰身上就不好說了啊!”
這話雖有些輕浮,但卻是一針見血,在場的人都被殺了,誰來證明袁鳳茵沒有被人染指?梁潤即便相信妻子,隻怕也難堵住悠悠眾口。
有幾分露骨的話讓在座眾人都陷入了尷尬,都知道蘇、蔣兩家不對付,將和蔣家聯姻的梁家自然和蘇蕩也非同路人,以蘇小霸王的性子,這種毫不留情的幸災樂禍倒也不奇怪,隻是兩邊都不敢開罪的明家卻不好跟著他一同冷嘲熱諷。
隻有明珠慢慢攪動著碗裏的碧梗粥,悠然笑道。
“先是梁琉月,後有袁鳳茵,有梁家這對姑嫂,梁家的名聲今後注定是不大好聽了。”
明珠對梁家的諷刺正對了蘇蕩的胃口,他不由覺得和這個女子來往很有意思。
“對了,許是婚期將近的緣故,六公主心中頗有些忐忑,竟有半個月沒有睡過安穩覺了,不如改日明姑娘和我一起拜訪公主府,替六公主炮製些安神助眠的香料如何?“
此前多次的邀約都被明珠拒絕,蘇蕩還有些受挫,現在才明白,什麼酒宴、春遊之類的消遣怎麼可能打動麵前這個女子,她喜歡的,可不是閨閣中吟風弄月那一套。
“還有,六公主極為挑剔,對此次大婚所用的香料估摸著也有許多要求,若能當麵交待,隻怕明姑娘置辦起來也會輕鬆些,你認為呢?”
不等明珠回答,明堂先替她應道。
“正該如此,正該如此,珠兒,你忘了為父此前說過,要把香鋪交給你打理?這第一宗大單就是六公主大婚的用香,你可要謹慎對待!別砸了咱們明家的招牌!”
明珠自然知道明堂打得什麼主意,蘇蕩三番五次往明府跑,還很給麵子的稱了明堂一聲伯父,明堂豈有不順杆爬的理?若是從前,明珠大約不會給他這個麵子,可是和蘇蕩接觸了兩次,倒覺得他並非傳說中那般荒唐放蕩,反而是個可結交之人,加之六公主乃容太妃之女,為人耿直,據說當年衛長卿和梁端陽成親,送來喜帖,她看後冷笑一聲道“忘恩負義的小人。”婚禮當日果真沒有出席,搞得替她留了上座的梁端陽異常尷尬,就憑這點,明珠也要去見一見這位公主。
“但憑蘇公子安排。”
蘇蕩興致高昂,當即拍板。
“那就這麼定了,後日我命人來接你。”
明堂等人送蘇蕩地離去後,竇姨娘悄悄將明珠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低聲囑咐。
“珠兒,我看這位蘇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不像別的世家子弟那般目中無人,看他舉止行事,對你竟是難得的體貼,是個不可多得的良配,不如咱們去和老爺說說,想辦法把蔣家那邊的婚事給退了……”
她話還沒說完,明珠便猜透了她的心思,難怪方才竇姨娘心不在焉,隻拿著蘇蕩一個勁的瞟,原來心中已經替女兒考慮起了終身大事,明珠立刻打斷。
“姨娘應該知道蘇家是什麼身份,我若想高攀,唯有做妾一途,即便如此,姨娘也覺得蘇蕩仍是良配?姨娘想想自己在明家的處境,就該知道什麼叫做‘寧為雞頭不做鳳尾’,姨娘要記住,你的女兒明珠,永遠不是甘居人下的人。”
說罷,明珠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院中走去,看院子的粗使丫頭喜鸞正從外頭回來,將一封信奉給明珠。
“小姐,這是一位官差送來的,說是姬大人給小姐的答複。“
明珠心頭一動,連忙接過信,自發間拔了一根簪子拆開,展開素白信箋,隻見幾行瀟灑的行草躍然紙上,沒想到姬塵目不能視,一筆字仍舊寫得如此流暢漂亮,然而更讓明珠心跳加速的,卻是這信的內容。
沒想到不過才短短一日,姬塵就已經找到了風熏堂背後那位高人,並且對方已答應了她見麵的邀約。
這一夜,明珠都沒有睡好,前塵往事在夢中接踵而來,除了那些鮮血淋漓的慘劇外,更多的是她年少時和母親蘭夫人回到娘家蘭府玩耍的種種,蘭家那幾個小表姐的英容笑貌不斷在她眼前浮現,讓她四更天剛過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