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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後其實我並沒有賣掉許諾學姐。
我認真想過了,良心會痛是一方麵的。更現實的是,周林陽和許諾玩的更熟,我無法保證他會不會轉頭把我賣了。
光是“你和周一南在一起過啊?啊我聽你那個學妹講的。”這句話都夠讓我氣個半死了。
周林陽不是什麼善茬這點我心裏很清楚。
一般的直男怎麼會記得女生口紅的色號。
“我記得你上次的口紅是橘紅色的。”天地良心,我塗的絕對不是亮橘色,能發現也是天才。
我一直以為這種連女生都不一定擁有的鑒婊技能居然在周林陽身上運用的活靈活現:“顏色挺好看的。”
就是那隻鄭潔天天跟我隔著二十公分都沒看出來的口紅。
確實也是我所有口紅裏顏色最淡雅的。隻是用來日常通勤罷了。
現在大火的泫雅色和牛血色不過都是我當年包裏的常備,女生總有一隻口紅用來見家長一隻用來浪跡天涯不是嗎。
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周林陽目前和我的關係,並不值得我冒和許諾學姐鬧掰的風險。女孩子之間撕破臉從來不是最可怕的,表麵相安無事背地裏互相捅刀才是最有趣的。
並且絕大部分的時候,你很可能猜不到那一刀是誰在暗地裏捅出去的。
明麵易擋,暗箭難防。
說起來這麼長的考量,在周林陽發出你是不是下線了的那一句話後不過也就是幾秒的時間,腦子裏就差沒閃過走馬燈。
“沒有啊。”
“你剛剛說周一南的初戀是誰。”這是肯定句。
“我是在問你啊,”算啦,學姐我不會把你賣出去的。
“我還以為你知道。”
“誒還以為能聽八卦。”
你猜,一個目前為止性取向還是正常的男孩子問出這樣的八卦除了八婆以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魯迅先生曾言,我向來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中國人,但是我一點都不想把這套用在周林陽身上。
我自己都守不住的秘密,憑什麼要求他。
好在,我忍住了。
如果青春有一門必修課,我覺得保守秘密必須在內。
雖然十年後買菜用不到數學,但是數學決定了很大程度上你是買菜的還是賣菜的。雖然法製社會嘴碎也不會發生什麼,但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一定各有前程。
隻是可惜在麵對周林陽的時候,很大部分時間我的智商並不是很在線。
“你們班合唱比賽唱什麼,”他問。
“還在選。”
“不是班主任挑嗎。”
“當然是我們自己選啊。”
“哦那不可能意見統一的。”
“我們班還是很團結的好不好。”
“.......你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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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小一點的時候其實很討厭聽別人說:“你會知道的這句話。”
我會知道個屁。
初中老師說十字相乘法高中老師會教,高中老師拍著黑板:“你們初中沒學十字分解?”
人類在信息溝通上總會存在誤差,這不奇怪。
所以那些沒說完的話,永遠不要指望後來能補上。
這不過是這次,周林陽一語中的。
民主製班級有民主的好,事事公開事事透明可以說是最大程度上的公平。不好就不好在,民主投票實在是太眾口難調了。
從雨晨的黑眼圈上就能窺得一二。
“班長我覺得這首歌不錯。”
“班長我們唱這個吧,新穎。”
“班長不要選革命老歌了。”
“班長還是唱紅歌保險。”
“班長我們自己扛個架子鼓上去吧。加分的。”
......
諸如此類,絡繹不絕。
用鄭潔的話講就是:“老子要是要是班長早就尥蹶子不幹了。”
我沒敢說尥蹶子不是騾馬專用的動作嗎。
我腦子裏還在想上次和周林陽的對話。
有點慶幸我沒有把事情抖出去。又有點懊惱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我有什麼資格懊惱呢。
明明也不是我的事情我有什麼資格掌握事情的主動權。
我知道在今天用這樣的語氣描述這件事顯得太過於少年老成,有點假惺惺,像是少年“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我為了寫小說生搬硬造。
但事實上當年我就是這麼想的。你不能要求全人類都一個生長進度。你又不知道我經曆過什麼。
不過確實有一點,是高一的陳果沒有想到的。
關於為什麼她的腦子會一遇到周林陽就空白。
步步為營的是獵物,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才該是喜歡。
真是可惜,我意識到的太晚了。
也真是可惜,當年意識到我是不是栽周林陽身上太早了。
人類所有故事的起源,不過都在想太多和去做了這六個字身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