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無事可做,水墨寒生在金貴的皇家,卻事事親為,除了偶爾叫千代捶個肩捶個腿罷了,千代有大把的時間,把個墨寒王府逛了個遍,最是喜歡後院子裏那片藍色的小花,驕傲地開了一地。
那日也是這樣無所事事,千代得知水墨寒在書房溫書,便親自去沏了茶,端了去,做丫頭總得有丫頭的樣子,畢竟她來不是來享福的。
在王爺府上住了有些日子了,規矩自然也學了不好,千代也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情有些東西,看了也就記在心裏了,不需要專人來教。
敲了三下門,門內傳出熟悉的聲音:“進來吧。”
輕輕地推開,微一欠身滑了進去,水墨寒看見千代還有些詫異:“怎麼來了?”
“看你辛苦,給你端了茶來。”
“這事兒你叫下人做便是了。”
“我也是你的下人嘛!誰做不都一樣。”說著將茶碗端了過去放在桌上。
水墨寒小飲了一口道:“你來也好,於我研些墨,正好,我給皇上上個折子。”
“好嘞!”說著正要倒水進去,水墨寒連忙把千代拉住。
千代疑道:“怎麼了?”
“這墨啊,不能用水來磨,”水墨寒指了指桌上的錦盒說,“這裏是上好的茶葉,陽羨雪芽,你去泡來,記得,要用軟水泡?”
“軟水?什……什麼是軟水……”
“便是江湖之水了。”水墨寒笑到,“也可以去找東廂的大丫頭,她那兒有每天收集來的露水,拿來也可以用。”
“天啦,”千代驚呼,“沒想到磨墨也這麼講究哇,今兒真是見識了。”
“這是要給皇上的折子,何況,這墨也是特殊,隨便什麼水來磨,這味道怕是不好聞嘍。”
“行,我去找大丫頭。”
來回折騰了幾許之後終於能磨墨了,倒真是,磨起來居然真有淡淡的幽香,不是墨香,反而像是什麼花香,聞著這種味道,看折子大概也有心情一些吧。
不經意間一抬頭,看見左前方的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千代不懂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畫畫得別樣的好。
水墨寒注意到千代的視線,停下手中的筆說:“一幅好畫吧?”
“我不懂畫,不過這畫,不知道為什麼,看了讓人心情好。”
“哦,怎麼個好法?”
“你看這,有遠山,也有近處的小船,河畔又有那新柳,雖然隻是黑白的兩色,卻好像真的讓人看見了那細風拂細柳的風景,那腦海裏一閃一閃的,真是神奇。”
“你這個說法倒是新鮮,這便是景璿的大作了。”
“誒,這個景璿,不是你貼身的下人嗎?”
“算是吧,他也算是我的下人,可我卻從來不把他當成我的下人,他也是個有才情的男子,我想給他說個一官半職,可又怕他心裏有疙瘩。”
“你是介懷他是道天的人嗎?”
“不止我介懷,我怕我大哥更加介懷,另外,我也擔心景璿這樣的身份在朝堂之上,也不會得意,所以,也罷了,就留在我身邊吧。”
“那不是屈才了嗎?”
“是啊,我也曾勸過他回去道天,可那傻小子,竟不肯走。”
“你一心善待他,他自然也舍不得走。”
“我哪是善待他,隻是他當我是兄弟,我便也當他兄弟,朝夕相處以來,他也給了我不少的思想和建議,我便傳給了皇上,這不是沾了他的福氣?”
“那也不是,我想,景公子心裏不介懷的,真正雄才偉略的人,隻在意自己的思想多少人懂,並不在意一些虛名的。”
“什麼景公子,你要喚他鍾公子才是。”
“呀,我還以為他就叫景璿呢。”
“那豈不是又和你家爺沾了關係?”
“景璿景鑠,真是,你們古人呀,取個名字也這麼詩意。”
“嗯?”水墨寒不解道,“我們古人?”
“呃……”千代連忙住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我說的是,你們貴人,你們貴人。”
水墨寒笑而不語,低頭繼續寫他的折子。
千代改口問:“怎麼我來了這麼久,都不見這個鍾公子呢?”
這兒話音未落呢,隻聽外麵守著的下人齊齊道:“景璿公子。”
莫不是這個鍾公子就要亮相了?
果不其然,水墨寒親自起身迎接,還未跨出兩步,門便被人推開,一個青年男子闖了進來,簡單的粗布麻衣,卻也是一個俊俏的相公,頭發往後鬆鬆垮垮的一紮,隨意得不行,大概是看到有一個女人在,有些詫異了。
水墨寒大方地上前一抱,拍拍鍾景璿的肩膀說:“你小子,回來也不早些叫人傳個信來,我好去迎你!”
“別別,我哪受得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