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蹙靡騁(2)(1 / 2)

慕容檾似是還不罷休,舉杯道:“文貴妃的舞姿果真是名不虛傳,本皇子敬你一杯。——隻是素也聽聞王後娘娘玲瓏聰慧,我這兒有盤棋局,望王後娘娘能有一解。”說罷便有隨從端上一盤棋局放在王後麵前。

王後原本是笑意瑩然的樣子,見了棋盤卻是一怔,遲遲未說話也未有動作。片刻之後底下已有人在竊竊私語。

坐在沛兮旁邊的蘇珍妃看見王後那樣子也忍不住朝著旁邊說叨起來:“照理說應該沒有棋局能難得到王後娘娘的呀。”隻是這一說完才發現旁邊坐著的不是別人而是沛兮。她與沛兮素來沒有來往,自知沛兮不會理她,便也暗中慶幸剛才自己說話聲音的小。

沛兮卻是聽見了,但也不想節外生枝便當沒聽見。隻是這會兒剪霜聽見了蘇珍妃的話,便也好奇地問沛兮道:“主子,王後娘娘為何眉頭緊蹙?”

沛兮經她這麼一問,倒也往那棋局上看了一眼,這一眼卻也叫沛兮眉頭一蹙.那棋局並非普通的玲瓏棋局,細看像是圍棋,卻全然不是圍棋的路數.沛兮與剪霜解釋道:”那黑棋看似已把白棋包圍,實則卻被已經分散了的白棋包圍.”

“雖說剪霜不懂下棋,更不懂什麼玲瓏棋局,但奴婢也知道一般難解的棋局皆是死裏逃生,王後娘娘如此聰慧怎會遲遲不解開?”剪霜並不理解沛兮話中的含義,仍是照著自己的邏輯問.沛兮略微搖頭,緩緩歎了口氣,”世事哪如表麵看得如此簡單.”祁弋兩國連年戰爭不斷,據說前些日子戰事又起,雖然沛兮並不知道戰事如何,可這盤棋局分明指的是排兵布陣的事.想來定是祁兵想圍住弋兵卻反被弋兵圍住.而祁兵的排兵布陣又都是王後的計謀,如若這時王後破了這盤棋局,就擺明了告訴慕容檾祁國的破解之法,這個險不能冒.剪霜見沛兮麵露難色,知道事態一定很嚴重,不禁擔心道: quot;主子,不如去幫幫王後娘娘? quot; quot;還是不要惹禍上身了. quot;沛兮擺了擺手,低聲說道.隻是這局麵相持越久就越容易招人口舌.慕容檾雖未曾多言,可這周圍王公大臣的議論紛紛已叫王後冷汗涔涔,她不禁望向王上.梓澈卻也沒法,隻因那破解之法能想到的隻有一個.這時張泉兒端上一盞熱茶,卻一個不留神將那茶灑了些許,張泉兒忙笨手笨腳似的收拾,可下一刻卻又將那棋盤打翻了,當下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求王上恕罪.沛兮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卻被梓澈看在眼裏.原來就在張泉兒端茶來之前,沛兮叫了蘇德桓來.——“主子,您叫我什麼事?”蘇德桓恭身湊在沛兮耳邊問道。

——“張泉兒是你帶出來的吧。”沛兮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待得到蘇德桓肯定的回答後,便又說道:“你這會兒去讓他端杯茶給王後,然後故意打翻。他既然是你帶出來的,應該夠機靈知道這麼做的意思。”

梓澈雖不知道中間緣由,卻也趁勢說道:“你是怎麼辦事的?蘇德桓!”蘇德桓聞聲趕緊過來跪在地上,把頭埋得低低的。“你是怎麼教他的?把他帶出去。”蘇德桓連忙把張泉兒從地上提起來拉了出去。張泉兒本來就瘦,倆人一會兒就出了殿門。蘇德桓將他帶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幹得不錯呀!果然是我帶出來的。”

張泉兒笑了笑,也算是虛驚一場,不禁讚歎道:“誒,你說這貴妃娘娘也真是料事如神,她說我不會被責罰,我倒還真的沒受一點兒罪。”

“娘娘豈止料事如神,她可聰明著呢!你以為她就讓你打翻一杯茶啊,她這是要打破那殿內的僵局呢。”蘇德桓到底是宮中的老人,看得也比張泉兒要全麵。

這時殿內王上聲音響起:“三皇子,這棋盤也散了,你看怎麼辦呢?不如再原模原樣擺一盤?”

慕容檾略一皺眉,突然笑道:“罷了罷了,反正也隻是一盤棋,散了便散了,我們喝酒……喝酒!”

剪霜對慕容檾並不咄咄逼人的態度生疑,便又問沛兮道:“主子,這三皇子為何不再擺上一盤呢?”

沛兮心中猶如明鏡,卻也裝作愚鈍搖了搖頭。慕容檾倘若再擺上一盤,就等於告訴別人自己是如何破解祁兵圍攻之法的,以他這麼狡猾的人怎麼會走這一步。想至此處不免嘴角微揚,端起酒杯時卻對上慕容檾似笑非笑的眼神,當下不禁一顫。

月亮已行至空中,幾縷薄霧纏繞在其周圍,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不知是誰又望了一眼,隻餘了幾顆殘星,很快就破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