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日茂(1)(1 / 1)

伏在窗邊吹了會兒風,頭驀地一痛,沛兮伸手拭額,才發現不知何時鬢角已滲出了汗珠,這才發覺夏天已在自己身邊,沒多會兒便感覺熱了。

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也沒多想,這時候剪霜卻執了把扇子進來了。

“主子,這天越發悶熱了。奴婢給您置了把扇子,王上允了下來,稍後就會遣人送些冰塊來的。”剪霜走至沛兮身邊,饒有規律地扇起扇子來。

那宮燈在風裏晃著,晃得人心裏也跟著不安起來。

扇子扇的風把剪霜的話徐徐送至耳畔——“前些日子聽張泉兒說起王上要將文太師調去駐守臨康的事……”剪霜頓了頓,連帶著那扇扇子的節奏也略顯一滯。

這麼一來,反倒叫沛兮注意起了她的話,便揚眉示意她說下去。

祁國與弋國不同的是後宮可以參政,而弋國卻不可以。之前玉茗和她說過弋國抓住祁國這一特例給宮中送去過不少細作,隻是多半沒了尾音。這麼一想,她竟驀地害怕起來。——多少人與她目的一致,又有多少無聲無息地就此香消玉殞。

“奴婢覺著,王上是有意要提防太師了。——不知道主子您將來……”她說到一半便又不說話了。

沛兮知她所言何指,也不怪她,隻道:“你瞧,那些宮燈還未撤下呢。”

剪霜往遠處看了看,果真還未撤下,心裏舒了口氣。

不一會兒,張泉兒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來請沛兮過去,在門外候了會兒,等到沛兮梳洗好後,就給帶到了宇軒殿。

那小太監自已退到一旁,恭下身子,等沛兮進去後就給掩上了門,從承露宮至宇軒殿這一路上都沒聽見他說一句話,這點沛兮倒也沒在意,總歸是在這王宮裏待得久了,似乎也開始有了等級觀念。

屋子裏大概是焚著什麼香,沛兮隻是走了幾步便覺得昏昏沉沉,再勉力走幾步整個身子都軟下來了。

不知藥效持續了多久,待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人便是梓澈。沛兮想喚他的名字,可是卻因梓澈臉上的表情而生生吞回了肚子裏。她看向旁邊站著的剪霜,想叫她卻疑惑此時她怎麼會在這裏。沛兮怔仲著看了他們一會兒,滿是詢問的神情。

梓澈似是知道她想問什麼,衝剪霜略一點頭,便徑自走到屏風後麵。

剪霜連忙走過來,低聲說道:“主子……”

“究竟是怎麼回事?”

剪霜麵露難色,小心地望了眼屏風,才支支吾吾道:“王上叫奴婢來時,奴婢便看見……看見主子您……您一身褻衣的倒在地上……王上當時臉色十分難看……”

“他說了什麼。”這語氣並不急切,好像是早已知曉答案。卻還是能從打斷剪霜這蛛絲馬跡中察覺出某種異樣的心情。

“王上……沒說什麼。”

沛兮眸中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忽得又笑起來,故意衝著那屏風喊道:“他果然還是不信我!他還是不信我……”

屏風後麵的人慢慢走出來,視線正好對上沛兮的目光。

“你說過,會一直相信我,再也不會懷疑我。”

梓澈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因為這楚楚可憐的眼神而改變主意。他示意剪霜先退下,自己在沛兮身邊坐下。

沛兮的目光從未離開過他,許是察覺到這目光,梓澈迎了上去,隻淡淡道:“我信。”

沛兮一怔,那麼這樣她該做什麼,接下去該說什麼。她真的埋怨他嗎,真的怪他不信任自己嗎。——原來是真的。——可又為什麼偏偏是真的。

她別過頭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你,知道是誰對麼?”

“不,這決定於你的選擇。”

沛兮驀地抬起頭,隻覺得他的目光又恢複了王者的銳利。“什麼意思?”

“我要鏟除文蒼宇一派。”

許是沛兮的目光原本就驚訝之極,此時竟不覺得有什麼驚詫之色再躍於眼簾。“你需要我?”見他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沛兮又說道:“好。可是我有一個條件,——我要你用鳳印來換。”

他靜默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