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願用自己太子的位置換母後的平安,這確實讓他頗為感動。
隻是這件事情,皇後做得太過分了,不將她打入冷宮,不足以平民憤。
倒是歐陽淩軒,一直站在一邊沒有了主意,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對死去的母親沒有情感,隻是昨兒才知道她是他的親娘罷了,而且他一直不敢相信。
“淩軒,父皇對不起你,更不起你母後,父皇真的很該死啊!”皇上望著一邊不知所措的歐陽淩軒,滿腹的內疚跟自責。
“皇上,這事兒,您沒有錯,您也是一片好意,隻是……”歐陽將軍勸服著皇上不要太自責。
過於自責隻會更加讓他痛苦。
“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才換來宮中一天一晚,這讓朕情何以堪哪?”皇上坐到椅上,痛哭起來。
“皇上,我想看看我的娘親!”歐陽淩軒眼眶紅紅的。
一罪子,他沒有得到過母愛,卻不想,他的親娘眨眼就死了。
他隻是想整理一下思緒再去認娘親的,可是她卻走得如此急,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真正相認哪。
皇上一聽,頓時淚流滿麵……
這事兒過後,歐陽淩軒便在宮裏住了下來。
他自然是以皇子的身份住在宮裏的,不再是皇上的禦前侍衛,就連歐陽將軍見到他也得敬他三分。
他顯得很是不自在。
一個月後,皇上對滿朝文武大臣宣布歐陽淩軒為太子的消息,整人京城頓時炸鍋了。
最不敢相信的便是周一一了,好端端的一個娘娘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可是進宮後一天福也沒有享過啊,卻不想被一碗燕窩給斷送了性命。
人這命啊,真是難講啊。有些人,注定就是要苦一輩子。而有些人,注定八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自從牡丹娘娘死後,歐陽淩軒就沒有再來找過她,皇上也不再在養心殿內住,她的工作消停到快要閑死了。
閑到她整天像吃了什麼筋骨散似的,全身一絲的力氣都沒有。
春天已經過去了,正是初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最近老是想睡覺?而且飯也吃不太下。整日裏除了想睡覺還是想睡覺。
一天到晚哈欠連天的,連她自己都覺得煩死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否則,不然,怎麼會這樣?
她一向身體很好,睡得香,吃得下,一點毛病也沒有的,可是這個把月,她真的是反常得很了。
加上這段時間少爺也不再來看他一眼,她越加是覺得孤獨失落了,且是一日不如一日,感覺自己這身體真似是出了什麼毛病一樣。
這段時間一到晚上,寢室裏就像炸了鍋似的議論這宮裏頭的事情。
尤其是當她聽到少爺是皇帝的兒子,皇帝立了少爺為太子的時候,她當時真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毛病。
可是少爺確確實實成了太子,而少爺也確確實實沒有再來見過她。
堂堂太子,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奴婢搞在一起?周一一啊,以後你切莫再做這樣的夢了。
不管少爺是太子還是皇帝,這都與你無關,少爺的官越大,你離他隻越遠,懂了嗎?
可是她這心,怎麼就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呢?
再難過,再痛苦,也失去了,徹底地失去了。
圓月下,周一一坐在荷塘邊,將頭埋進自己的雙臂間,淚水汩汩地從指間流落著。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跟少爺真的就這麼完了。
而皇帝那個鬼東西,自從她拒絕他後,他也不曾來看過她一眼,置她於不聞不問的境地。
想到和少爺的點滴,想到那個晚上的瞬間,想到因為這個瞬間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就忍不住嚎啕痛哭起來。
少爺,你真的就這樣離我遠去了嗎?我守了五年的少爺啊……
皇上,您真的是太不應該了,您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害我失去我唯一的夢想……
周一一嗚嗚地哭泣著,在這個寂寞無人的夜晚……
“一一!”
就在她沉浸於這樣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時,身邊響起了她日思夜盼的聲音。
她驚喜地轉過頭去,在看到少爺的那個刹那,周一一卻是加大了哭泣的聲音。
“一一,這夜深人靜的,你哭什麼?為何傷心啊?”歐陽淩軒不解地問道。
這些天,他真的忙壞了。
先是母後的過世,接著是接受太子的洗禮,他現在,已經是這宮裏頭名正言順的太子了。
他雖然並不喜歡做太子,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了。
正如爹所說的,男人大丈夫,兒女私情固然重要,可是,江山社稷更是重要,難道不是嗎?
他就算是想不明白,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應該明白。父皇對他抱以如此大的期盼,他不能就這樣辜負了父皇,還有養育了他十八的爹爹。
雖然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是他現在已經接受了。
既然已經接受了,就隻能是一條道走到黑地往下走了。
以後,這深宮大院才是他最後的歸宿,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才是他要想得最多的。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真的沒有時間顧及到周一一,他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再說了,不管發生什麼,他對這丫頭的情感是永遠也不會變的,他今生就隻愛她一個,非她不娶的了。
而且,她將會成為太子妃,更會成為皇後娘娘。
“少爺……哦,不,太子殿下,奴婢應該向您請安才是!”周一一突然跪到地上,匍匐著,開始磕起頭來。
“周一一,你我之間不必如此之多的禮節,跟以前一樣行不行?”歐陽淩軒乞求著。
他不喜歡看到周一一這樣,這樣彼此之間顯得太生疏了,他很是不習慣。
“那怎麼行?您是太子,我可是奴婢,以後,奴婢見到太子,安是一定要請的!”周一一心裏別提多難過了。
他的權位越高,她感覺自己離他越來越遠了。
“周一一,皇上讓我選太子妃,擇日成親……”歐陽淩軒說道。
“什麼?”周一一還沒有等少爺的話說完,她就情不自禁地高呼起來。
“我說,少爺可能要成親了!”歐陽淩軒認真地回答。
月色下,丫頭的雙眸晶瑩剔透,如黑夜裏的一枚明珠,泛著別樣的光芒。
接著,是周一一好一陣沉默,隨後,她伸過手去。
“少爺,哦,不,太子,恭喜你!”須不知,在恭喜二字說來的時候,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她的手伸在他的跟前,以示祝賀。
看著她伸出來的手,歐陽淩軒遲疑著。
他真是搞不太懂這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都要成親了,難道她一點也不著急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就真的那麼希望我別跟的女子在一起?”歐陽淩軒冷冷地問道,目光盯著她伸過來的手。
“我……”周一一欲言又止著。
歐陽淩軒突然一把伸過去,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裏。
她掙紮了一下,以圖脫開。
卻不想,她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少爺的手強勁有力,如果他不想鬆開,她根本就不可能掙得脫。
她隻是想祝賀他的,她別無他意。盡管,她的心痛得直抽。
少爺成親,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可是,她不得不接受。她別無選擇,不是嗎?
就在她的思緒一片混亂,不知道要怎麼辦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手被他用力一逮。
她順勢倒在了他的懷抱裏。
“少爺……”周一一的心一軟,一聲少爺便呼出聲來。
“鸝兒,我的丫頭,你怎麼能讓少爺操碎了心呢?五年來,你從來沒有讓少爺操過一丁點的心的,你不能這樣讓少爺為難!”歐陽淩軒輕輕地摟著她,並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著。
“少爺,我的少爺,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周一一趴在他的懷抱裏,淚如雨下地哭泣著。
身體在他的懷抱裏微微地顫抖著。
“少爺,您現在是太子,奴婢隻是一個丫環而已,我們身份是不相配的,以後,別再來找奴婢了……嗚……”周一一越說哭泣得越加厲害。
“一直以來,你是因為這個嗎?就是因為身份,所以在拒絕少爺?”歐陽淩軒覺得,除了這個原因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的原因了。
“少爺,奴婢說過了,您現在是太子,太子任重道遠,別再因為我而誤了大事。就如同你父皇當年與你的娘親姚牡丹一樣,否則,奴婢就是千古的罪人了!”周一一說的也是事實。
就算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情發生,少爺現在是太子,她也不可能會嫁給堂堂太子爺。
“少說些沒有用的,少爺的終身大事,少爺自己作主,輪不到任何人來說三道四,品頭論足,否則,少爺我溜之大吉也不是不可能的。這個,你是最了解少爺的,不是嗎?”
“不,不要這樣!”周一一趴在少爺的懷裏,淚水浸濕了他的前襟一大片。
“為什麼不能這樣?一個連自己終身幸福都主宰不了的太子爺恐怕隻是一個傀儡,不是嗎?”歐陽淩軒抬起周一一淚水漣漣的下巴。
“少爺,算我周一一對不起你,以後,您別再為人奴婢了,奴婢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周一一想一輩子就這樣趴在少爺的懷抱裏,讓少爺溫暖的氣息滋潤她的心房,讓她覺得永遠如此的幸福。
“苦衷?什麼苦衷?你告訴我呀?對了,是不是我爹逼你這樣做的?還是皇上?不,皇上是不知道我們倆之間的關係的,他不可能會逼你,一定是我爹對不對?他一定又是拿百姓來說事兒對不對?從小到大,我就聽他嘴裏念叨這天下的百姓,好象這天下的百姓才是他兒,或者是他爹!!”歐陽淩軒語氣很不好,每一句話都充滿著抱怨。
他就覺得,周一一一定是受了爹的逼迫了。
否則,好好的周一一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哭著喊著要跟他分手?
“不,不是將軍,別怪將軍,這與將軍無關的,少爺!”周一一的臉緊緊地貼著少爺的胸膛,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每一次強烈的心跳,都如同撞擊在自己的心髒上,是那樣的疼痛,那樣的無法承受。
“那是誰?你得告訴少爺是不是?你這樣,讓少爺怎麼辦?得了病,總得對症下藥吧,總得知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吧?可是你這樣……”歐陽淩軒突然將周一一推到一邊去,生氣地站在原地。
“少爺……嗚……”
“就知道哭。我從來都沒有發覺你是個愛哭的女子,可是這些天來,你到底流了多眼淚?既然你會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流淚,那就請安心接受少爺,好不好呢?這些天少爺真的好煩……”歐陽淩軒繼續抱怨著。
“少爺,對不起,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想跟少爺在一起啊!”周一一見少爺生氣,她會覺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