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暖已經在這裏“遊蕩”了一萬七千八百六十四年。
這裏不會是地獄或者黃泉,因為這裏沒有孟婆和鬼差;這也不應該是天堂,因為她所看見的鳥人的翅膀不是潔白,而是純黑的。
那這是哪裏?
天空的顏色有兩種。前一種是紫紅色,維持時間為十二個小時;後一種是蒼藍色,維持時間也是十二小時。大地是血紅色的。沒有翠綠的植物,沒有青山綠水,望過去,似乎整個世界都始終籠罩在一團火裏,永遠都不會終結。
天上偶爾會飛過鳥人。不同的鳥人所擁有的翅膀的顏色在淺黑和深黑色之間各不相同。除了翅膀以外,他們的臉跟人類也不太一樣。有的長得就像一隻人形怪鳥。
地麵上也有許多奇怪的生物。仿佛是神話傳說中所提到的那些長相奇特的妖魔鬼怪們,四天內不斷的從魚小暖的“眼前”跑過去。
還有人類的影子。
和地球上的人類差不多的模樣,卻是男人們穿著拖地的長袍,留著長長的胡子,女人們蒙著麵紗,赤著雙腳,以步行的方式,走過魚小暖的“跟前”。
這裏看不到絲毫現代人類科技成果的影子。
房子是石頭或者木質的,所到之處似乎沒有超過二十米高的建築物。沒有鋼筋水泥,沒有立交橋,甚至沒有任何車輛的痕跡。
這裏就像一個半純粹的原始社會,所有的人都隻是使用自己的力量生活和工作,並沒有像地球現代文明發展的那樣,幾乎完全依靠工具來達成所有的目的。
在最初來到這裏的時候,魚小暖以為這裏就是死後的世界,但是,通過一段時間的自我檢測,她確定這裏和地獄或者天堂沒多少關係。如果非要進行定義的話,那這裏就應該是另外一個時空。一個,和地球非常不一樣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她的存在似乎不是有形的。她就像一抹靈魂的意識,悄無聲息的藏在另一具身體中,透過這具身體的五覺,去感知這個另類的世界。
幾乎在她注意到這一點時,她就從身體的其他意識裏知道了被她藏匿意識的身體的名字,那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米克·喬貝尼。
一個還是對自我年齡沒有多少確定的意識,背上長著一對黑色的小翅膀,瞳孔是赤紅色,看他在溪流裏的倒影,年紀大概是一歲半到兩歲左右的嬰童的名字。
身上沒有衣服的米克起初是在地上爬行,過了沒多久,他學會了直立行走。飛行的能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至少在魚小暖的眼睛裏,當有敵人從地麵上進行偷襲或者攻擊時,如果米克無法應付,就會選擇扇動翅膀,飛上天空,暫時躲避比自己強大太多的敵人。直到他找到那個敵人的弱點或者進攻的最佳時機,便會以迅捷的速度,從天上衝下來,把敵人絕殺在當場。
看得出來,米克是個不給任何敵對方留下第二次進攻機會的存在。
在最開始的那十幾年裏,米克身邊沒有任何同伴。他總是一個人走在遼闊的大地上,將敢來挑釁或者試圖把他當作食物的對象給一招擊退,或者徹底摧毀。他沒有失敗過,不管來犯者的力量有多麼強大,他當時又處於何種狀況之下,或許在整個過程中他會受很嚴重的傷,戰鬥的最後結果都一定是他勝利。
如果受傷了,他也從來沒有給自己做過治療,似乎永遠都是淡漠的,等傷口自己愈合。
不過,任何傷口愈合的速度都快的驚人,至少,對於思想還是半個普通人類的魚小暖來說,在幾分鍾內整顆被敵方挖走的心髒重新長出來,這種愈合速度,絕對是令她瞠目結舌的。
米克逐漸長大了。被他打敗的家夥越來越多,他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他走過了很多地方,經過了有無數鳥人聚居的群落,還有長著類似人臉的動物們藏匿的森林,然後就是更多的人類生活在一起的村莊。
在那裏,米克並沒有收起自己的翅膀。和地球的傳說不同的是,這個世界說著地球人類同樣語言的人類們不僅沒有把和自己不同種族的生物當作怪物來看待,反而非常崇敬所有的鳥人和妖魔們。對於這裏的人類老說,那些擁有奇妙力量的存在們就像是他們的神靈,無上崇高,且絕對不可侵犯。
當米克走過眾多人類村莊中的一處時,停了下來。他在這個村莊裏留了整整七天,每一天都是和一個年輕的美麗女子在一起。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也會躺在同一張床上。
七天之後,米克離開了那個村莊。他留下了一隻鷹給那個美麗的女子,告訴她,鷹會找到他的所在,如果她願意,就請她在每一年年尾的時候給他寫一封信,把這一年她所發生的一些事都跟他說一聲,直到她不願意寫為止。
一年零兩個月之後,就在這一年的年尾時分,米克接到了女子寫給他的第一封信。信裏的內容是關於他和她共同的孩子,孩子的姓名隨了女子,姓白,叫做白俊秀。
接下去的四年裏,每一年米克都會收到女子寫給他的信,信的內容大都是關於白俊秀的生活。他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靠著翅膀在天上飛翔,第一次受傷後流淚的樣子,第一次開心的大笑,第一次因為最心愛的玩具不小心弄丟了而難過,許多的第一次,每一個消息都會讓米克或會心一笑,或淡淡的發會兒呆,他會想,那是個怎樣的孩子,會長著怎樣的容貌,會擁有怎樣的能力。那是他的孩子啊……
第五年年末,繼續在外麵流浪看世界不一樣的米克等到了年終最後一分鍾來臨,直到新年來到,他都沒有等到那隻帶著信來的鷹。
他意識到出事了。
飛行的速度很快,雖然這世界比地球上所有的土地連起來的總麵積還要大上數十倍,但對於已經成為這世界最強大的存在的米克·喬貝尼來說,距離永遠算不上障礙。
他用六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飛回了那個村莊,在那個他逗留了七日的小屋子裏,他看到了表示這裏的主人已經死亡的黑紗。
女人死了。村裏的人告訴米克,女人因為生病,醫治無效,最後身亡。而那個四歲多一點的孩子,則在埋葬了女人之後,一個人離開了村莊,據說,他是要去尋找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然後挑戰他,把他打敗。
米克有辦法把女人複活,但是他沒有。他隻是站在女人的墳墓前,站了很久,久到天上飄起了白色的雪花,把他整個身體都染成了一片白色,直到雪停了很久之後,他才離開那裏。
他繼續流浪,隻不過和以前不同,年末的時候再沒有誰會寫信給他,告訴他想知道的事情。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他縱使沒有主動去打聽什麼,也能或多或少聽到一些關於他那個半人半魔兒子的消息。
白俊秀打敗了多少人,白俊秀成為了人界中最厲害的存在,白俊秀不斷的去挑戰魔族的生靈,白俊秀受了很重的傷,快死了,白俊秀又活了過來,把傷害他的家夥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