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極強的氣流灌進我們所站的墓道,強勁的湖風,打了我一個踉蹌。
我距離溫雨閣掛著的那棵半山腰的老鬆,有很長一段的距離。如果想救他上來,就必須由一個人背上繩索,慢慢放下去,這樣才能把他給撈上來。
我從背包拿出了一團繩索,默不作聲的厲色纏在自己的身上。
“你等會兒。”張錦文阻止道:“還是我下去吧,我的反應要比你這渾身是傷的傷殘人士要好吧?”
“扯一邊兒去。”我將繩索在身子上緊了緊,“要是我能不下去,我肯定不會下去。你看,這附近沒有一處樁子能夠做為繩索的支撐,隻能一個人下去,而另一人拉住放下去的繩子。同時,也得拉住下去那人的性命。”
張錦文看了看四周:“還真是。”
“你也說了,我渾身是傷,肯定使不出多大的力氣,如果由我來撐住之後兩個人的重量,我肯定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回頭咱們三個一塊兒吃了冰棍兒,還不如讓他自己凍死在那兒呢!”
“嗯。”張錦文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好吧。”
張錦文緊緊的將繩索盤在自己的身上,半個身軀倚在門邊兒的石牆上。黑漆漆的烏雲層掛在我頭頂,幾乎唾手可得,我站在梨花木門的邊緣,小心翼翼的往下看了看。
百米來高的山崖直至凍得似鐵如石一般的湖水,整個長津湖都顯得渺小了一圈兒。我聽說,從高處向下看會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欲望,可為什麼我卻沒有呢?我倒吸了一口寒氣,如果我從這兒掉下去,不成肉泥,也得成肉渣兒!
我點燃了一根煙,細細的抽了一口。
“你這時候抽煙,不怕掉下去呀?”張錦文倚在石牆,準備時刻發力。
“要是我上不來了,那這就是我的上路煙了!”我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張錦文,又猛吸了一口煙。
很快,手中的香煙吸食殆盡,我將煙頭扔向深不見底的山崖,紅亮的火星幾秒鍾便消失了身影。
我兩眼緊睜,神經緊繃,縱身向下一躍。繩索沒放下幾節便戛然而止,我豎立在山體之上,依稀能夠看到溫雨閣的身影。我回頭望了望,隻見張錦文卯足了力氣,死死的卡在一旁的石牆,幸好我剛才翻出了一副手套,如果直接光手拉扯繩子,肯定會扯爛一大塊肉皮。
我睜著眼睛正視高空,冷冷的看著腳下這麵山牆。高空的氣流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同時,我的呼吸也加快了幾分速度。雖然我的心髒狂跳不止,但還好沒有犯呼吸困難的毛病。記得小時候,我非常討厭剪頭發,因為每次理完發,發型師用吹風機吹幹頭發的時候,總會把我弄岔了氣。那滋味兒著實不好受,不過幸好現在沒事,我原以為如此高的半空,強烈的寒風迎麵而上,不把我嗆岔了氣,也會灌我一肚子涼風。
我往下看了看,雙臂伸張在身體兩側,保持平衡。我站在高處,小心翼翼的邁出了第一步。張錦文將繩子拉扯的緊繃,我每下去一點兒,她就放下去一點,我不僅沒有步履躊躇,反而一步相比一步穩。
我走了一段距離,這段路比我想象之中要難走的多,上山容易下山難,不是說說而已。陡峭的山崖參差不齊,我一腳深一腳淺,偶爾還會碰上一處隻有流土的窪地,一不留神便會一腳踩空,墮下山崖。
繩索在我身體幾處勒的生疼,在我腹部的一根,剛好還在槍托造成的傷口處。繩索勒的很緊,我越是往下走,失重感越大,淤傷也就越難受。
溫雨閣所在那棵老鬆,與我越來越近,那樹起碼也要在這兒長了個百八十年。針葉經不住寒冬的蹂躪,已經早早褪為了深綠,老樹皮褶褶巴巴,在最前端的一處樹枝交錯的位置,還有著一個半大不大的鳥窩。
不知過了多久,我總算是走到了那棵老鬆,我一個放鬆,便輕而易舉的跪落在了鬆身之上。我高度謹慎的往前樹上爬了爬,總算是夠到了溫雨閣的身體。
“喂!”我一手碰在他的身子上,身體冷冰冰的,“溫雨閣!你快醒醒!老子跑下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