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甘卿給了一遝毛票,還有喻蘭川部門的幾個下屬,看見他朋友圈裏轉發的鏈接,點進去一人捐了三五百,用的是拍馬屁專項用款。
然後再無人問津了。
這點錢聽著不少,然而都是杯水車薪,不要說治療費和手術費,都趕不上ICU燒的住院費。
可是大家真的都已經仁至義盡了。
周末,喻蘭川約了個鍾點工,去大爺爺家打掃衛生,鍾點工幹著活,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吹過堂風,瀏覽一堆投資項目的資料,效率不高,目光總是往隔壁飄。隔壁的門一響,喻蘭川就下意識地坐直了,板起高貴冷豔的臉,頭也不抬地盯住自己的電腦屏幕。
隔壁說:“喲,稀客,小川來了啊?”
喻蘭川:“……張奶奶早。”
浪費感情。
就在他索然無味地收回目光時,電梯間“叮”一聲輕響,有人上來了。
來人是個壯年漢子,一身風塵仆仆,背著個巨大的蛇皮袋子,茫然地打量了一下狹長的樓道,看見喻蘭川,就操著濃重的外地口音問:“我打聽一下,喻盟主是住這一層嗎?”
喻蘭川站起來:“我祖父已經去世了。”
“哎,我知道,我在老家還給老盟主上了香呢,那你就是小喻爺吧?我就找你!”大漢一邊說,一邊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把大蛇皮袋從肩上掄下來,往喻蘭川手裏一懟,那玩意足有好幾百斤,喻蘭川莫名其妙地接過來,手腕猛地一沉,連忙提了口氣才拎住,差點砸了腳。
大漢一抹汗:“我坐了兩天的火車,唉,跑一趟真遠!”
喻蘭川這才反應過來,1004是個“辦事處”:“哦,您請進來坐……”
“不坐不坐,”大漢一擺手,“我還得坐下午的車回去,一天就這一趟火車。小喻爺,燕寧我人生地不熟,你是老盟主的後人,東西交給你了,我放心!”
喻蘭川:“什……”
大漢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往後退了半步,“噗通”一聲跪了,衝他磕了倆頭,砸得地板“咣咣”作響。
喻蘭川:“……”
幹什麼!我要報警了!
大漢說:“三十多年前,我媽懷著我,坐火車回娘家,路上反酸想吐,開了窗戶,碰上了扒窗的,從外麵伸手,一把抓起她的行李要跑。我媽年輕氣盛,又仗著自己會點把式,不願意舍財,動手跟他們搶,逼著扒窗的賊動了凶器,要不是錢大爺他們正好埋伏在那,世上就沒我媽,也沒有我了!這些年我們都不知道錢大爺已經沒了,錢老夫人過成這樣,我們對不起恩人,沒臉見她,磕倆頭,勞駕小喻爺帶到。”
喻蘭川服了:“不是,我怎麼帶?等等,別跑!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大漢不答話,一躍而起,衝他一抱拳,然後跟被大狼狗追似的,撒丫子從樓梯跑了。
結實的蛇皮袋也不堪重負,“嘶拉”一下裂了個口,東西掉了一地。
裏麵有幹貨山珍、土特產、被褥、手工點心,還有滿地滾的二十多個大蘋果和一缸自製泡菜!
喻蘭川:“……”
而在這一堆匪夷所思的雞零狗碎下,是幾摞擺得整整齊齊的人民幣,用小紙條捆著,紙條上寫著:“結草銜環,無以為報。”
近四十年,當年無意插的秧,竟然有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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