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 / 3)

劉仲齊憤怒地打斷她:“你這個騙子!”

上次,她用報警器騙他請了一頓麥當勞,上上次,她用卑鄙下流的撩陰腳騙他買了一根二百五十塊的轉運手鏈。

他居然不長記性,又上了第三次當!

沒臉啊!

“我真沒騙你,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厲害的高手也總有失手的一天,沒有什麼功夫是‘萬能’的,”甘卿喝了一口清咖啡,漱幹淨巧克力雪媚娘的遺味,又把小叉子伸向一塊芒果慕斯,“想要立於不敗之地,隻有不動手——你見過你哥跟人動手嗎?沒有吧!他知道世界上所有的投訴電話,能逼逼絕不動手,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風範。”

劉仲齊:“我呸!”

甘卿一點也不覺得跟小孩騙吃騙喝有什麼不對:“反正你也沒有女朋友,攥著零花錢沒地方花,萬一再錢多燒得,跑到泥塘後巷去被人綁架怎麼辦?我幫你降低一點風險,不用謝,應該的。”

劉仲齊咬牙切齒地說:“我女朋友沒了,到底是因為誰?”

甘卿衝他一豎拇指:“完全是靠你自己啊!”

劉仲齊氣得站起來就走,連書包也忘了拿。一口氣跑出去兩百多米,才感覺出肩上少了點什麼,又七竅生煙地跑了回來。

他小火車似的闖進甜品店,看見角落裏的甘卿斜靠在窗台上,一束窄窄的光穿過玻璃,剛好掠過她的眉目。

她低頭看著什麼東西,身上有種時光凝滯不動的、異樣的寧靜和冷漠。劉仲齊忽然想起城中村裏救他的那個甘卿——無論是打她、罵她、還是伸手推她一個跟頭,她都不在意,她似乎不在乎危險,也不知道疼,仔細品,有一點對萬事都冷眼旁觀似的倦怠。

劉仲齊愣了片刻,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誰讓你亂動我作業的!看什麼看!”剛滅的火又燒起來了,劉仲齊氣急敗壞地撲上去,一把搶回自己剛做完一半的英語卷子,“書包還我!”

“我是怕人給你拎走,好心替你看包才拿過來的,你那卷子也是自己掉出來的。”甘卿把書包扔給劉仲齊,愜意地嘬了一口奶茶,“得好好學習啊,小朋友,別一天到晚老想著飛簷走壁了,完形填空一共二十道,你一次性錯了十四個,考試不及格不比被人打一頓恐怖嗎?”

劉仲齊這張卷子是剛發的,要交上去給老師判的,學生手裏沒有答案本,他冷笑一聲,搶過試卷就走,心想:“這文盲混混初中畢業了嗎?裝神弄鬼,就跟她看得懂一樣。”

文盲混混甘卿心滿意足地吃了一頓下午茶,一個蛋糕渣都沒剩,然後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在手機日曆的“雙十一”這一天上打了個標記。

11月11號……這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時間是……‘雙十一’?”於嚴一臉匪夷所思,“你確定嗎?誰定的腦殘日子?”

“我,”喻蘭川雙手抱在胸前,一挑眉,“你有什麼意見?”

於嚴說:“光棍節召開武林大會,盟主啊,你就不怕孤獨一生嗎?”

“孤獨一生怎麼了?孤獨一生挺好的。”喻盟主半死不活地說,“十一號那天是周日,上午我能以體檢的名義空出來半天。而且這樣一來,外地來的可以周六過來,周日下午各回各家,不用耽誤他們上班上學……也省得來參加的都是些無業遊民和退休閑散人員。”

“行啦,看你那張晚/娘臉,你就當找了個一月八千的兼職,八千多的兼職可不好找。”於嚴勸他,“你們這大會的地點是,呃……老年活動中心?”

喻蘭川一來是忙,二來是也沒辦過這種事,所以這一次“武林大會”,除了時間是他定的,選址、會議議程安排等等,還都是老楊大爺他們操辦的,宣傳海報也是“為友誼幹杯”的中老年畫風。

至於會議安排,一想起來,喻蘭川就覺得生無可戀。

“你們動靜最好別太大,蘭爺,我跟你說,你們這事沒有依法報備,萬一太鬧騰了,有人舉報你們非法集會就麻煩了。”於嚴一邊嚴肅地叮囑,一邊往後翻會議議程,“大會全程嚴禁武鬥,以和平交流為最高宗旨……哦,這樣就挺好……第一項,各大門派入場,盟主講話,唔……就是互相熟悉的寒暄環節。第二項是……自由交流,為便於交流,各門派打散後分開坐,座次分為三區塊,五十五歲以上及各派掌門(僅已婚掌門)進入A區,未婚人士填寫信息表進入B區,其他賓客進入C區……怎麼座次還分已婚未婚?”

喻蘭川伸手蓋住了眼睛。

於嚴讀著讀著,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自由交流環節結束後,B區小輩按座次,逐個到A區,接受長輩考校指點。第四項,才藝表演及午餐……不是,蘭爺你等等!”

喻蘭川伸手搶回了武林大會議程本,正色打斷他:“看完了是吧,好,那我們說說這個‘堂前燕傳人’的事。”

“沒看完,”於嚴說,“我分析一下你們這個會議議程……”

喻蘭川:“你不用分析了!”

於嚴搶在和他同一時間開口:“所以你們武林大會的流程是,首先報家門,然後已婚人士閃避、未婚男女速配,再排隊見家長,最後吃個飯?”

喻蘭川:“……”

就他有嘴!

於嚴:“可以啊,盟主,人才啊!”

喻蘭川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說過了,不是我安排的。”

偷懶的喻盟主沒有常識,竟敢放心把這種事交給老楊大爺他們,低估了我國中老年團體的毒性——他們能把一切主題的一切聚會,都變成相親大會。”

於警官扶著辦公桌笑成了狗。

喻蘭川扶了扶眼鏡,麵無表情地說:“我問過了,不讓動武這事是好多年的老規矩了,楊老他們還在,隻要這個不知真假的堂前燕傳人還想混下去,應該就不會在開會的時候冒頭。我想他會等我落單時找我,這樣,會後,我把客人都送走,會找機會獨自留下來還原活動中心會場,他既然下了戰書,這時候大概率會出現,到時候你們在外麵等我信號,我幫你們留住他。”

於嚴問:“你有把握贏他嗎?”

喻蘭川莫名其妙地回答:“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這人。”

於嚴有點擔心地問:“那萬一你不是他的對手呢?”

“那就認輸唄,”喻蘭川毫不猶豫地說,“受傷就讓他賠我醫藥費和誤工費好了。”

於嚴:“……”

武俠裏,高手約戰,往往都是賭命,畢生尊嚴與成敗在此一舉,根據不完全統計,在比武中戰敗的人,下場有自殺、發瘋、自絕經脈、自廢武功……最輕的症狀是拋棄自己的兵器,從此名譽掃地,江湖不見。

還沒打就惦記誤工費的,大概古往今來獨此一份了!

於警官被武林新一代盟主寬廣的胸襟震撼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喻蘭川:“那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蘭爺,”於嚴死皮賴臉地拽住他,一路小跑地跟著他往外走,“不急,你還沒跟我說,作為一條單身狗,即將主持新中國成立後第二十三屆武林相親大會的感想呢……”

喻蘭川:“滾!”

於嚴:“主持人可以拿免死,不,免催婚牌嗎?有好看又能打的妹子嗎?圈外人——比如我,能參加嗎?哎……你仗著自己腿長走得快是吧!”

喻蘭川懶得跟他多說,抬手攔出租車。

“別假正經啊蘭爺,”於嚴在他身後說,“你不會加班加彎了吧?”

喻蘭川:“彎成勺也看不上你,放心。”

於嚴嬉皮笑臉地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悶騷了,初中那會,隔壁班女生遞情書,看都不看直接扔,一天到晚端著張‘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架子,然後回去偷偷畫小女孩。”

喻蘭川:“我畫的是你媽。”

於嚴:“就知道你不承認!我有證據!同一個人,不同姿勢,一個素描本畫滿了,足有好幾百張,我拍照留念了……”

喻蘭川把出租車門往他臉上一摔,留下一串尾氣,沒影了。

他剛到自家樓下,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於嚴那個賤婢發了一串照片過來,照片上還打了水印,名曰:武林盟主黑曆史檔案。

喻蘭川剛想開罵,忽然一愣。

他確實有過這麼一個素描本,但是這麼多年,又是留學、又是工作,搬家成了家常便飯,小時候的東西也早就丟光了,此時,他猝不及防地看見十幾年前的舊跡,模糊的記憶忽地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