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3)

音樂聲突然停止, 鍾也停了,像是走到了時間的盡頭,幽暗的小屋裏一片寂靜。

女人臉上輕鬆愉快的笑容漸漸消失,開始露出不安的神色, 她仿佛垂死的動物嗅到了不祥的氣息, 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關著門的房間。推開房門,輕輕地伸手去拉蓋在人偶身上的白被單。

“別別別掀!”劉仲齊要瘋, 死死地捏住筆尖, 全身肌肉僵成了一塊鐵,心快跳裂了, “這女的手為什麼那麼欠!不欠能死嗎!”

下一刻, 屏幕裏一陣亂響,女人像被卷進蛛網裏的小蟲, 絕望又驚悚地掙紮著,劉仲齊渾身的血都凝固了,梗著脖根, 眼珠卻早就轉到了天花板上,不敢往屏幕裏看。

緊接著,震裂耳膜的尖叫聲響起,劉仲齊“哢”一下,把塑料筆帽上的卡頭擰折了。

不知過了多久,漫長的恐怖鏡頭才結束。

背景音切換的時候,劉仲齊就跟虛脫了一樣,大喘了一口長氣, 他戰戰兢兢地把自己飛走的眼珠安放回眼眶,重新看向屏幕,隻見一個男人推門進屋,在瘮人的歌聲裏說了句什麼。

劉仲齊驚走的魂魄還沒來得及歸位,旁邊就伸過來一隻蒼白的手,差點把他嚇得從沙發上蹦起來。

“好,”那隻手按了暫停,“這句簡單了吧。”

劉仲齊木然地扭過頭去,瞪向旁邊的甘卿。甘卿橫在沙發上,兩隻腳踢飛了拖鞋,翹在一張小板凳上,懷裏抱著一盒pocky,大佬叼煙似的叼出一根,她在奶油上磨了磨牙,咬斷了餅幹棒:“看我幹什麼,這句話就仨詞,小學水平,這都沒聽清啊?”

劉仲齊:“……”

這是一個水深火熱的周末,他那識人不明的皇兄照例加班,把他托付給了甘卿這個奸佞,奸佞對他這個純潔的少年施以慘無人道的迫害——讓他聽寫外文電影台詞,還是恐怖片!

美其名曰恐怖片台詞少,難度低!

甘卿“嘖”了一聲,搖搖頭:“馬上就高三了,基礎這麼差能行嗎?再聽一次啊。”

不等劉仲齊阻止,“奸佞”就按了回放,一不小心回多了,正好回到了劉仲齊沒敢看的那段——女人蒼白的手猛地從白被單下伸出來,她顫抖著掙紮出來,吐出一口血,然後猛地回頭,發出駭人的尖叫,倏地被拖走了,隻留下一道暗色的血印。

張大的嘴裏吊著根帶血的舌頭,還有特寫。

劉仲齊不想活了。

喻蘭川傍晚回來接人的時候,發現一天不見,他的拖油瓶弟弟成了一棵落秧的黃瓜,見了他就跟災區人民見了解放軍一樣,眼淚汪汪地躥回了家裏,一把薅起棉被,把自己埋了。

喻蘭川:“你幹什麼呢?”

劉仲齊帶著哭腔告狀:“那女的讓我聽寫《死寂》!”

喻蘭川也不知道是壓根沒看過這部電影,還是真被奸佞迷昏了頭,莫名其妙地一挑眉,他說:“聽寫個電影至於嗎?我準備考試的時候都1.5倍速聽寫BBC的,明年就高考了,長點心吧。”

“你長點心!”

小少年屋裏傳來一聲絕望的怒吼——向這個冰冷而孤立無援的世界。

喻蘭川沒管他,轉頭問甘卿:“朱俏今天放回來了,我想問問她情況,一起嗎?”

閆皓托江老板借來了一百一樓下的老年代步車,開著去接悄悄回來,代步車經過風吹日曬,“祖傳艾灸針灸理療”掉了一多半,變成了“祖傳……針……療”,跟後麵的壽衣花圈優惠搭配成了一個陰森森的恐怖故事。

悄悄告別了一直幫她的律師,把後座幾個糊了一半的花圈往旁邊推了推,推出了一個人能坐下的空間,爬上了代步車,就這麼花團錦簇地上了路,有種自己已經壽終正寢的錯覺。

一路沐浴著路人獵奇的目光,他倆回到了一百一樓下的寵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