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件事情對他打擊沉重,要不怎麼會單身十多年不願意再娶?
直到杜希遇上第二任妻子。
是一位知名歌舞團的舞蹈編導,也是胡唯的親生母親,名叫胡小楓。據說女方是在杜希去外地開研討會時朋友介紹認識的,認識時間不長,兩人就決定一起生活。
當時杜家上下一片反對。
且不說那女人是個離異的,她孩子都那麼大了,自己歲數也不小了,你娶她還能再生了嗎?你圖漂亮?是,很有氣質,但是年輕漂亮的哪裏沒有?就非得是她?非要給別人的孩子當爹?
可杜希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誰說都無果。
就這樣,胡小楓放棄了在歌舞團的工作,帶著和自己前夫的孩子嫁進了杜家,成為了專職太太。
那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常言語,可肚子裏的學問卻不見得比杜希少,甚至更多。
那年二丫爺爺病了,住在杜希工作的醫院裏,老爺子身邊缺個能照顧的人,身為兒媳的胡小楓主動提出來每天給老爺子送飯,料理生活瑣事。
老爺子在病房裏搞工作,胡小楓就幫他放好桌子,鋪好圖紙,不做聲響地出去。等工作弄完了,她已經把午飯用保溫飯盒做好提了來。
就是那段時間,胡小楓得了杜家眾人的敬佩和認可。隻恨天妒紅顏,在杜希和胡小楓共同生活的第三年年初,胡小楓去世了。
胡小楓去世以後,家裏就剩下杜希和她留下的兒子胡唯。
當著自己母親墓碑,胡唯披麻戴孝,當場咣咣咣給杜希磕了仨響頭。
說。
我媽帶著我來您家這幾年,您待我不薄,把我當親兒子,從今以後,您要是不嫌我,我就跟著您過,孝敬著您,什麼時候您想再成家,不方便了,我胡唯二話不說,馬上就走,不管多遠,您用得著我的時候知會一聲,我還回來。
杜希摟著胡唯哭的老淚縱橫。
我都這個歲數了,再不找了,再不找了,從此咱們爺倆相依為命。
父子痛哭,在場人無不沉默。
心中不禁暗想,這胡小楓可真不是個普通人哪,活著的時候收人心,死的時候傷人心,連帶她這兒子也非善類,年紀輕輕聰明的很,懂得審時度勢,親媽這一走,與情理他該是從哪來回哪去,萬萬沒想到拴上了杜希的心,抓著他沒兒沒女這條軟肋,心甘情願寄人籬下,為自己將來謀個好前程。
你要說杜希不是胡唯的親生父親,確實不是,兩人沒半點血緣關係。可要說不是,一起生活了十年,逢場作戲是萬萬做不來的,父子倆那股互相敬著,互相惦著的感情,勝似親生。
今天雁城很冷,進了屋也難掩一身寒氣,胡唯脫了外麵穿的棉襖,又單手解開裏頭的外套,主動跟正在下象棋的大伯二伯打招呼。
二伯杜甘聽見胡唯拜年頭也沒抬,拄著腮幫子專心象棋,有些心不在焉:“好長時間沒看見你小子了,忙什麼呢。”
胡唯將外套隨手搭在一張椅背上:“瞎忙。”
大伯杜敬笑嗬嗬地:“跟你們主任去給家屬送年貨了吧。”
杜敬搞政工工作二十年,雖跟胡唯不在一個係統,但也算了解。
“誒呀——忙人,都是忙人,胡唯忙,二丫也忙。就咱們這些老東西來得早,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杜甘歎氣,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
二丫從衛生間洗手出來,聽見自己的名字有些莫名其妙:“我又沒惹你,好端端說我幹嘛?”
“誰說你了,錢哪天掙不行,非得大過年去辦?”
脫了棉衣的二丫裏頭穿了身黑套裝,白襯衫,頗有些銀行窗口辦事員的範兒,聽了這話嘿嘿幹笑:“臨時救場,……也沒掙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