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來的第三天,袁成軍便從北關回了袁府,回袁府的當天他大約是去見了穆鏡遲,車子是從穆傅開回來的,我和袁霖在門口候著,袁成軍從車上下來後,一見到我也站在那裏,當即便笑著朝我走來說:“清野,我剛從你姐夫商量了芝芝的婚事過來,聽人說你是前天回來的?袁霖可有過去接?”

我便猜到袁霖是從穆鏡遲那邊回來的,我笑著對他說:“我回來那天,隻是給管家打了個電話,沒有通知袁霖,所以他沒來得及去接。”

袁霖就在此時也插話問:“爹,您今天一早就去過穆府了?”

袁成軍將上的鞭子遞給了一旁的副官,朝前走著說:“去過了,一早去的,你小姨的婚事定在十號。”

袁霖略有些驚訝問:“十號?那不就沒幾天了嗎?那小姨現如今情況怎麼樣?”

袁成軍說:“你小姨還能怎樣,之前婚事暫停,一連一個月都纏綿在病榻,還鬧過這麼多回自殺,如今日子再次定了下來,她自然是什麼病都好了,也不知道鏡遲給她吃了什麼迷魂藥,當年一見,竟惦記了這麼多年,如今也算是圓了她的夢了。”

我們正朝屋內走時,袁霖忽然在後麵問了句:“爹……那我娘呢。”

這句話一出,袁成軍立馬停了下來,他當即便看向了袁霖,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他冷笑了一聲:“別跟我提她,這次多虧你小姨的婚事才和穆家那邊和的解,你娘?讓她在王府裏好好待著吧,免得又出來丟人現眼。”

袁霖便隻能閉了嘴,這時,袁成軍又想起什麼,突然又扭頭看向我說:“清野,以前的事情,雖然是過去的事情,可爹還是要代替袁霖他娘和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別計較,她這個人看似精明,其實糊塗的很,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

袁成軍再次提起這件事情,我自當要給他麵子,便笑著說:“爹無需在意,事情過了就過了,我不會再計較。”

袁成軍聽我如此,也如釋重負一般說:“如今府中沒有了管事的人,爹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吸取以前的教訓,相互友愛才好。”

袁成軍看了袁霖一眼,袁霖當即便回答:“爹放心,我會的。”袁霖停頓了一下,又問:“那北邊的戰事?”

袁成軍說:“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能夠搞定,你隻需要安定好家裏邊就行,你娘如今不在,家裏沒了主事人還真是不方便的很。”

袁霖便也不再說話。

大約是袁家和穆家的關係破了冰的關係,袁成軍當即便讓廚房備了一桌酒菜,大約是替我從陸家回來接風洗塵。

不過不知道怎的,平時還有個袁太太在桌上嘮叨,如今袁太太被休,我和袁霖是無話可說的,袁霖和袁成軍雖是父子,可兩人終究是個男人話也不多,竟然顯得有些冷清。

一頓飯吃下去,竟然有些索然無味,到最後結束時,我和袁霖要離席是,袁成軍便叮囑說:“你小姨婚事那天,記得早點出席,雖說是續弦,可怎麼說也是王府出去的人,排場不能少。”

袁霖說:“我會早點過去王府那邊的。”

袁成軍不再說話,而是悶不吭聲坐在那喝著悶酒,若有似無望著桌上那些空位子。

我最先離開的,當我跟袁霖一前一後走到花園時,我們雙方都沒有說話,因為沒多久便又丫鬟跑了過來說,林婠婠身體似乎有些不舒服,袁霖一聽當即也沒有多停留,迅速隨著丫鬟去了東苑。我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的。

剛到達房間裏,碧玉便立馬拿著一件披風走了過來,替我披在了身上,哆嗦的問我:“您冷不冷?”

我說:“不礙事。”

這個時候我發現青兒不再房間,便問:“她人呢?”

碧玉說:“她去前廳了,穆家那頭打電話來了。”

我聽了沒說話,碧玉跟在後頭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脫了鞋襪往床上鑽,捂著耳朵對碧玉說:“碧玉,去給我拿個手爐來。”

碧玉見我心情不太好,便立馬哎了一聲,轉身去桌前給我拿了個手爐。

我揣在手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青兒從外頭走了進來,碧玉立馬迎了過去,問穆家那邊情況怎麼樣,而青兒卻反而看了床上窩著的我一眼問:‘小姐睡了?’

碧玉說:“剛睡下,心情不太好,估計剛在在前廳吃飯時,又和二爺有了什麼過節。”

青兒大約是口渴,她走到桌邊,剛要給自己倒一杯水,碧玉這時又問:“那邊可有說什麼。”

青兒歎了口氣說:“因著婚事,穆家那邊如今忙得不得了,不過我打過去後,先生倒是和我講了幾句,詢問了我一些小姐這幾天的情況,在這裏吃的如何住的如何,倒也未再多問,隻是讓我們將她照顧好。”

碧玉這時也歎氣說:“先生倒是無論何時都不忘關心小姐。”

青兒說:“那是當然,先生何時真的生過小姐的氣,就算小姐和他鬧,和他吵,先生也必定是先低頭的那個。”

碧玉卻不讚同說:“雖是如此,可小姐也委屈啊,夾在這中間,不走,那她該怎麼辦?不是自取其辱嗎?”

青兒拍了碧玉一下說:“你少說點,這話可不能讓小姐聽見。”

兩人齊齊看了一眼床上的我,見我沒有動,青兒才又說:“你話雖是如此,可先生這個年紀也該娶了,難道還真一直單著?”

“可是小姐多可憐啊,以後二姑娘來了穆家,那邊肯定就沒了她的位置,到時候孩子一生下來,先生肯定也不會對小姐如此寵愛了。”碧玉有點委屈說。

青兒沉默了半晌說:“先別想這麼多,咱們隻管照顧好小姐便是。”

後來兩人又絮絮叨叨說了什麼,我沒有再聽,隻是真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一睡竟然一點夢也沒有,睜開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青兒和碧玉在外麵井邊打水洗衣服,我抱著被子坐在床邊發著呆,碧玉進來後,見我醒了,當即便笑著問:“小姐,你醒了?”

我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碧玉說:“您先起床洗漱?我去給您把熬好的粥端過來。”

我再次點了點頭,碧玉便出了門,之後我一個人磨磨蹭蹭從床邊下來,然後穿上了衣服,很快碧玉和青兒一起走了進來,我洗漱了一遍,正如往常一般吃著早餐時,青兒突然問:“小姐今天有什麼事情想做嗎?”

我說:“去街上逛逛吧,挺無聊的。”

青兒見我肯出去走了,便笑著說:“好,我替您去準備件厚實的衣服。”說完,便朝著衣櫃旁走去。

我用完餐後,碧玉替我梳著頭發,我披了件厚實的衣服,便帶著碧玉青兒她們去了大街上。

街上也沒什麼逛的,我在賭場麵前停了一會兒,覺得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可幹,便帶著碧玉她們走了進去。

今天手氣不太好,輸了不少,輸到後麵,青兒數了數兜裏的銀子,挨在我耳邊說:“小姐,咱們走吧,錢不夠了。”

我沒有理它,拿出一塊玉墜子,讓青兒拿去賭場老板那裏換錢,青兒當時就有些猶豫了,她知道這塊玉墜子是穆鏡遲送我的,她沒有動。

我又瞧了她一眼說:“去啊,你是讓我自己去嗎?”

青兒說:“不如我回去取銀子?”

我懶得和她廢話,幹脆看向碧玉說:“你拿去換。”

碧玉比較聽我的話,接過我手上的墜子後,看了青兒一眼,便立馬跑去賭坊老板那裏換取銀子,沒多久碧玉便把銀票換了過來,賭桌上越賭越大了,我將錢全都押了上去。

這一把押下去後,我賭贏了,不僅連之前輸的都贏回來了,還多贏了三倍的錢,青兒和碧玉都沒料想到,我竟然會在後麵這一把如此的手氣,大笑著說:“這回這一個月的開銷都不用愁了。”

我將錢遞給了青兒,讓她收好,便沒有再繼續賭,朝著外頭走去。

碧玉開開心心跟在我身後,嘰嘰喳喳問我,是怎麼知道後麵一把一定會贏的,我剛要回答她,青兒忽然在我身後問:“小姐?先生送您的玉佩不贖回來了嗎?”

我停了下來說:“拿著沒用,還不如換了銀子做開支。”

碧玉還想說什麼,我已經不想理她,朝外麵走去,她們隻能快速跟在我身後,等到達一間咖啡館後,我打了一通電話,那通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我將電話掛斷從咖啡館內走了出來。

碧玉和青兒便問我是回去還是繼續逛著,這是正好路邊有家新開張的飯館,正放著鞭炮,我想著反正一時無事便帶著碧玉和青兒她們上了樓,去試試味道怎麼樣。

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拉著碧玉和青兒她們一起來跟我坐下吃。兩人怎麼都不肯,說是不餓。

我也懶得再繼續說,便坐在那一邊小酌著酒,一邊看向樓下那些人來人往的人。

也不知道在那小酌了多久,我忽然在樓下人群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我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扔,起身便朝著樓下跑去,青兒和碧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在我身後大喊:“小姐!”

可是我沒有理她們,到達樓下便撥開那些層層擋在我麵前的人群,對正在一處小攤前挑著什麼東西的人大喊了一句:“表哥!”

那人正背對著我,可隻是一眼,我便將他認出來了,隻需一眼,我就知道這個人必定是他。

他拿住簪子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立即回頭來看我,而是過了一會兒,他回過了頭,他看向了我,他還來不及說話。

他身邊的女子忽然問:“怎麼了?是認識的?”

他回過神來,立即對那女人笑著說:“沒什麼,不認識。”

我整個人仿佛如墜冰窟。

接著那女人還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站在那沒有再多的動作,便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拿起攤子上的簪子細細挑揀著,時不時問宋醇哪隻好看點。

宋醇似乎當我不存在一般,看了好一會兒,將先前他第一眼看中的梅花簪緩緩插入女人發髻裏說:“這個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