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邀約,實在委屈了公子……”蘇梅兒並不在意陶敬之的諷刺戲謔,隻彎著水眸微微欠身,“可奴家也是不得已方出此下策——誰叫陶公子,幾番拒絕奴家的好意呢……”
“好意?”陶敬之懶懶垂下眼簾,扶頸揉了揉隱隱浮痛的後腦勺,“看不出來。”
“奴家也不拐彎抹角,依然開門見山地說——”蘇梅兒翹起櫻桃嘴,上前一步在陶敬之耳畔柔柔附語,“一千兩,你看如何?”
“一千兩?”陶敬之不動聲色地後退遠離,冷麵挑眉,“作甚?”
“公子又何必裝傻……”蘇梅兒停在原地並未追上,唇角卻愈展,“自然還是同樣的條件,奴家予你一千兩白銀,你自行離開……你笑甚?”
在聽到一千兩銀子時,蘇梅兒身後的混混們皆雙目放光,折射出內心的貪婪。而蘇梅兒隻注意到陶敬之忽而嗤笑一聲。
他玉唇上揚起一絲好看的弧度,輕道了句:
“小姐可是有病?”
“什麼……”蘇梅兒一時怔住,而她身後的大漢則顯然站不住了。
“好你個兔崽子,竟敢頂撞咱蘇小姐!哥兒幾個一起上,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還把咱當病貓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找點存在感,幾個混混摩拳擦掌作勢便要上前,不料又被蘇梅兒纖纖素手生生攔住。
她秀眉一蹙,低聲厲道:“我付你們銀子,是要爾等聽我差遣的——莫要給我多事!”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饒是無賴壯漢,雖有腹悶卻也不得不向這區區丫頭低頭,唯有默聲退到一旁,畢竟誰也不想跟錢作對。
蘇梅兒斂了笑,對陶敬之眯起鳳眸,紅唇輕啟:“兩千兩,離開李姐姐。”
陶敬之抬頭掃了眼門口那幾個更顯激動混混,又轉視住蘇梅兒:“你,有資格喚她姐姐麼?”
蘇梅兒:“……嗬嗬,我跟李姐姐,是好姐妹呢。”
陶敬之:“哦?從前,你奪人所愛,迫她離開;如今,你毀人清譽,逼我離去——你從開始到現在,不過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這姐妹當的,陶某佩服。”
蘇梅兒:“陶公子不必對我冷嘲熱諷——隻管聽我一句勸,拿著錢離開這京城便是——反正那李敏言也不見得多好,如今名聲也壞成了這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公子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徒惹一身詬病呢?”
陶敬之:“那蘇小姐也大可不必吊死在韓家這一棵樹上不是?”
蘇梅兒:“陶敬之——!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陶敬之:“但凡你倒的酒,是敬是罰,陶某一概不喝。”
蘇梅兒:“你——!”
陶敬之:“至於她的好,陶某心裏清楚,犯不著蘇小姐在此指指點點——還是說,蘇小姐可是妒忌了?妒忌她比你好?妒忌她擁有你不曾得到過的唯一?”
蘇梅兒:“住口!本小姐才不會羨慕那個被棄了的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們這些臭男人個個都惦記著……個個都……都……”
陶敬之:“那日我在茶館撞見打發夥計的,就是你的丫鬟?”
蘇梅兒:“是又如何?嗬嗬,哪怕是淪為替代品犧牲品,我也絕不後怕!做了便是做了,怎地,要我下跪道歉嗎?還是說公子覺得奴家心機很深,恨不得將我遊街示眾千刀萬剮?”
“為了韓子瑋……”陶敬之若有所思地眯眸,玉麵浮上幾分了然,“值得麼?”
“……”蘇梅兒咬住有些發白的櫻唇,昂頭對上他的直視,麵紗輕輕一晃,“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