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敬之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閃過一絲複雜:
“蘇梅兒,你很可憐。”
“不關你事!”蘇梅兒攥緊袖口,朦朧美目此刻猙獰泛紅。
“自然與我無關,我也沒興趣。”陶敬之繞過她悠悠步向門口,“隻是煩請蘇小姐以後自重,莫要再來打擾李府,打擾她——敬之,感激不盡。”
“既然陶公子不識好歹,也就休要怪奴家無情了。”
陶敬之被那些又圍攏上來的混混攔住去路,身後蘇梅兒輕柔的聲音冷冷傳來。她柔柔回首,從袖中拿出一方絲絹和折扇,或是嫌折扇太過礙事,她隨意地丟在一邊,繼而朝他嫵媚一笑:
“李姐姐繡的這桃花,真美。”
“還來。”陶敬之望了眼地上的折扇,隻能暫且寒著一張俊臉,直麵蘇梅兒。
“有本事,自個兒來拿啊……”蘇梅兒噗哧一聲,隨即繞過他們一幹人等,徐徐走近門口,笑臉頓斂,“下手輕點,別要了人命惹麻煩,教訓完了就將這廝趕出城門——聽明白了嗎!”
“明白!”
“哎呀終於有的動手了!”
“可把我憋壞了!”
混混們應聲,拽著掙紮的陶敬之的肩膀,拉過去便是一陣拳打腳踢。蘇梅兒慢慢轉過身,麵紗隨風輕搖,在夕陽中投下晦朔不明的陰影。
陶敬之護著頭腹,眼睛卻直直地盯著蘇梅兒消失的方向。突然他悶哼一聲,頓時唇齒溢出一道紅絲,原是有些人一腳踢在他的胸膛上,斷了他一根肋骨。
陶敬之吃痛,不由蜷起了身子。那幾個許是打累了,也停了下來。
“果然是小白臉兒,這般不經揍……”領頭的一個大胡子不屑地啐了陶敬之一口,遂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兩,麵露淫笑,“辦完了任務,哥兒幾個可以去快活快活了!哈哈!”
“大哥英明!滿玉閣的小香等了弟弟許久了!”
“小兔崽子更是淫蟲啊你!哈哈哈!”
“老大,那這小子呢?抬出城門?”
“蠢貨!那臭娘們兒的話當真作甚!反正銀子已經到手了,隨這小子自生自滅唄!”
“老大,還有這把扇子!”一個混混撿起地上被蘇梅兒丟落到地上的折扇。那頭子一把奪過,摸著下巴胡茬道:“我又不好這玩意兒——不過拿來向窯裏姑娘顯擺顯擺,倒也不錯!收好了!”
“是!”
原本幾欲昏厥的陶敬之瞬間睜大了墨眸,一把抓住那頭子的腳踝,執念道:“還我……還……我……”
“喲?你小子還心疼嘿?可以啊——”那頭子猙笑一聲,繼而湊近陶敬之,“從本大爺的褲襠下鑽過去,老子就還你,如何?”
他們一幹人哄笑了起來。
陶敬之玉唇微顫,身子無聲拱起似是要應辱。那頭子也順勢做好了準備,大張腿橋,他的手下也一臉掛笑等著看戲的模樣。
不料陶敬之鼓足力氣一把抓住他的小腿猛地咬住,直叫那頭子疼得一聲豬吼。折扇隨之掉落。
“啊——!”
“混蛋!放口放口!”
其他無賴連忙圍過來欲將二人分開,誰知陶敬之死死咬著不肯鬆口,一個小混混抄起一截木頭,狠狠砸向陶敬之的右腿……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隨著靜安寺的沉沉鍾聲回蕩在山野間。破廟裏的褪銅菩薩在幾名乞丐經過時流下兩行灰淚。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