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鳳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就著他的手在梅花糕上咬了一小口,伸手想將剩下那大半塊接過來自己拿著吃。
哪知傅凜卻不給,兀自將剩下那半塊塞進口中,滿臉寫著美滋滋。
對他這膩膩歪歪的小心機,葉鳳歌又好氣又好笑,顧著腮嗔他一眼。
將口中的糕點咽下後,傅凜才斂睫輕笑:“這些日子我喝藥都很乖的。”
不知他為何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葉鳳歌怔怔點了點頭;“是挺乖的。”
細細想想,傅凜似乎有段日子沒再作妖,每日的藥送來就老實喝了;初冬時妙逢時新調的方子裏那些讓他用來代替每日飲水的藥茶,他也全都毫無異議地謹遵醫囑,雖時常被苦到皺著臉,卻沒有半句抱怨。
“你叫我去跟著閔肅練拳腳,我每日也抽了半個時辰去的。”傅凜驕傲地抬起下巴,笑得很是得意。
“所以呢?要說什麼?”葉鳳歌覷著他,若有所思。
“我會好好喝藥,會強身健體,會想法子學著不害怕在夜裏入睡,”傅凜抿了抿唇,拇指與食指捏著她的衣袖邊沿來回摩挲,緩聲輕道,“總之,你不必再總是小心翼翼,像護著個瓷娃娃那樣時時護著我。往後,換我來護著你。”
上回葉鳳歌發高熱躺在床上昏睡時,傅凜就想好了,絕不能讓葉鳳歌再像從前那樣為自己提心吊膽。
她照顧他這麼多年,容忍他的任性別扭與作天作地,往後,該換他來寵著她慣著她了。
所以他會慢慢去直麵許多從前極力回避的事,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才好將她穩穩護在羽翼之下。
此刻的傅凜沒有半點在旁人麵前那種冰冷芒刺,搖頭晃腦像隻被馴服的小狼,收起鋒利易傷人的爪牙,毛茸茸,軟搭搭,等著主人摸頭誇獎一般。
葉鳳歌按住他捏著自己衣袖的兩指手指,挑眉輕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趁機在我衣袖上偷偷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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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蘆已近午時。
傅凜並未立刻就去官驛麵見趙通,反而吩咐先去了位於清蘆城南麵的一座宅子。
城南是清蘆風水最好的位置,本地許多望族大戶都在此處。
當年老太君做主撥給傅凜做初始本錢的兩間米鋪,其中一間便在清蘆。之後米鋪運作良好,收益頗豐,傅凜便吩咐裴瀝文在此地南城置了一間兩進的宅子。
“以往也就我來清蘆點賬時落個腳,別的時候大都閑著,”裴瀝文領著眾人進了院中,邊走邊向葉鳳歌解釋,“有幾名桐山大宅出來的姑娘、小子在這邊照應米鋪生意,平日裏就讓他們住在這裏。”
裴瀝文手底下散在各地做事的姑娘小子,多是早先在桐山宅子裏的,年歲漸長後傅凜便將他們中一些合適的人安排到裴瀝文身邊,學著打理商事,都是得用又可靠的。
這些姑娘小子做事本也勤懇,再由裴瀝文帶著一路提點,漸漸就上了路,忠耿又伶俐,幾乎使命必達。這幾年傅凜的生意順風順水,中間也不乏這些人的功勞。
今日不必去米鋪上工的幾位姑娘小子迎出來,見是傅凜親自來了,當下又驚又喜,趕忙幫著安頓行李,又去廚房多加了幾道菜。
趁著等午飯的功夫,傅凜吩咐人拿上自己的拜帖去了官驛,與趙通敲定未時碰麵。
吃過午飯後,葉鳳歌就按照原本商定好的那樣,自己去這宅子的書房裏畫圖去了。
傅凜喝了阿嬈端來的藥,換好衣衫,吩咐裴瀝文跟著,便打算去官驛與趙通正式見麵了。
“我不跟?”閔肅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放心。
傅凜搖了搖頭:“不必跟。”
見閔肅像是還要說什麼,裴瀝文趕忙幫著解釋:“官驛也不是什麼危險之地,且趙通畢竟是京官,若是五爺大搖大擺帶上護衛去,顯得架子多大似的,觀感不好。”
其實以閔肅的身手,便是要悄無聲息潛入官驛就近保護傅凜,那也不算太難的事。
可若是一個不留神被官驛的衛哨發現,就難免徒生無謂的波瀾,鬧不好還會將勝券在握的這樁生意給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