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凜抿唇笑得無辜,端的是一派叫人心尖發軟的溫馴乖巧,讓葉鳳歌再說不出什麼訓斥的話,隻得軟軟瞪他一眼。
葉鳳歌打量四下,並未見旁人跟隨,忍不住輕蹙了眉心:“你怎麼自己過來了?”
“閔肅跟著的,不知道躲在哪裏。”傅凜笑笑,伸手牽住她。
南院與北院之間有一截毫無遮蔽的小徑,夜裏四下模糊,此刻又積雪路滑,葉鳳歌才走出沒十步,就小小踉蹌好幾回,虧得有傅凜在旁牽著才沒打跌。
“罷了,”傅凜笑著站定,走到她麵前背對著她蹲下,“我背你吧。”
葉鳳歌驚訝地瞪大了眼:“你……”
“少瞧不起人,”傅凜索性反手扣住她一抵,讓她趴在了自己背上,“隻這麼一小段路,可以的。”
怕傷他的麵子,葉鳳歌沒再爭執,安安分分圈住他的脖頸:“那你別逞強,若累了就放我下來,不會笑你的。”
傅凜“嗯”了一聲,反手死死護住她,腳步沉緩地踏過一地積雪。
“別怕,不會摔著你。”
許是察覺到她的僵硬,傅凜低聲笑道:“小時你每次抱著我站在菜架前問我想要吃什麼時,我都會想,等我長大,就換我將你護在身後,讓你也站得高高的。”
雖說傅凜的寒症近來大有好轉,瞧著比往年精神許多,可身嬌體貴的傅五爺本不是慣於負重的人,背著葉鳳歌這麼個大活人在雪地裏緩緩走了這麼一截路,再開口說話,氣息就難免有些不穩。
可他護住她的雙臂卻像灌了鐵水似的,仿佛全身的力道都齊集在臂上。
“恭喜你夙願得償。”葉鳳歌柔聲輕笑,眼眶卻止不住發燙。
她拿下頜虛虛抵在他的後肩,單手攀著他的肩頭,另一手扯過披風一角替他遮住的雪花。
靜靜打量著他的側臉。
昏暗夜色中,近在咫尺的矜秀玉麵成了視野裏唯一清晰的畫麵。
那側臉線條是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特有的弧度,薄唇抿著笑意,帶點孩子氣的雀躍偷樂,又隱隱透著即將破繭而出的鋒芒。
這棵原本苦進心裏的小白菜,在漫長時光的砥礪下,帶著滿心裏累累的舊痕,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覺時,長成了最好的模樣。
壞小子沒有偷走她的羽衣藏起來,她卻沒出息地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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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淳查到一些事,”傅凜望著前路,每一步都踏得很小心,“按照她的推測,傅雁回的前一任夫婿,應當就在黎陽王雲衝、賀國公府大公子高承業、左相趙玠這三人之間。”
他言簡意賅地提了自己與傅淳的交易,又將傅淳今日帶來的消息轉述了一遍。
“……你道,以傅雁回的心性,這三人誰最可能?”
葉鳳歌被問得直發愣,不答反問:“你是想要認親?”
“認親?那倒不必,”傅凜回頭衝她狡黠一笑,又飛快轉過臉去,邊走邊道,“隻是想知道她的心魔是哪樁。”
葉鳳歌恍然大悟。
對傅凜來說,他與他的母親之間的事必須有一個了結,才算是對當年那個被扼住喉嚨的自己有了交代。
可他畢竟為人子,無論於情於理,都不至於當真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對自己的生身母親痛下殺手。
所以,他若想要走出“傅雁回”這三字的陰影,惟有誅心一途。
他要找出傅雁回耿耿於懷大半生的那個人,找出傅雁回心中最隱秘也最痛苦的傷口,在必要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撕開。
如此,他被困囿多年的心,才能當真得以解脫。
葉鳳歌的沉默讓傅凜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扭頭覷她:“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
“沒覺得你不該,你有分寸的,我知道,”葉鳳歌拿自己的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側臉,笑道,“放心,我站你這頭的。”
“那你半晌不吭聲是幾個意思?”傅凜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大氣。
“我與傅將軍,並沒有當真打過交道,我哪裏知道她是怎樣的心性?”葉鳳歌隨口笑笑,若有所思。
待傅凜徐徐邁過北院拱門,背著她走到回廊下站定後,葉鳳歌趕忙下來站好,又替他撣了撣肩頭的雪花。
傅凜有些懊惱地握住她的手,暗自調整了呼吸:“下次一定要背著你走更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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